男人放在膝上的手登時一緊,目光直直的看過來。

蘭絮依舊端著那杯茶,目光平平的回視他。

“為什麼?”薄靳舟顧不得莫休思在場就這麼問。

蘭絮傾身將茶放到他的麵前,“不想就不想,沒有理由。”

薄靳舟:“……”

來之前他設想過多種可能,想過她可能會指責他曾經的不好,會心存怨懟,但是,沒有原因,就是不想。

“蘭絮?”他不可思議。

蘭絮抬手做了個“請用茶”的手勢,平靜柔然,“靳舟你沉穩持重,年輕有為,於許多事都頗有見地,何必耽於情愛?”

薄靳舟一噎,耽於情愛?

現在的他對她來說就隻能用這四個字來形容嗎?

那曾經的她呢?

是她帶他走進這片禁地,而現在,她是走出去了嗎?

“不,沒有什麼沉穩持重,年輕有為也都是被逼得,耽於情愛……這不叫耽於情愛,你忘了嗎?是你教會我如何去愛,是你讓我知道什麼是愛!”

蘭絮驀地抬頭,似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巴又咽了回去。

“蘭絮?”

蘭絮執壺也為自己倒了杯茶,朝他舉了舉,“你我都並非隻為愛而活著的人,何必為此執著?”

“我是!”薄靳舟說。

蘭絮的手顫了顫,垂眸,她望著杯中細碎的波紋來回蕩漾。

須臾,她開口:“我不是。”

時隔六年,她已不是當初將所有感情都放到他身上的蘭絮了。

她有家人,有孩子,有事業,照顧孩子,打理工作,占去了她太多的時間,愛情什麼的,在蘭絮不刻意去想的情況已經開始變得無足輕重。

然而,此般平靜的聲音落於薄靳舟的耳中卻不亞於驚天炸雷,炸得他心神俱碎。

“六年前不辭而別,是我不對,今天以茶代酒聊表歉意,也希望……這一杯茶之後,你我二人,就止步於此吧?”

蘭絮仰頭,小小的茶盞一飲而盡,薄靳舟卻是一聲驚呼,“不!”

蘭絮控了控茶盞,將茶盞放回桌上。

薄靳舟還想再說什麼,莫休思卻淡淡出聲,“既然如此,絮絮你去吃早飯吧,我陪薄先生說幾句話。”

蘭絮點頭,乖巧起身,朝餐廳走去。

莫家因為人多,餐廳比較大,是在與客廳相連的偏廳,蘭絮一走過去,薄靳舟再看不到她的影子。

薄靳舟好一會兒沒有回過神來,他甚至不敢相信,蘭絮就這麼走了。

那個為他喜為他憂的女孩,真的不存在了嗎?

蘭絮吃過早飯回來,莫休思正要送薄靳舟出門,蘭絮腳步頓了頓,在男人一眨不眨的目光中,還是走了過去。

“舅舅,我送他吧。”

莫休思沒有阻止,隻交代她中午不回來吃飯便匆匆走了。

傭人在忙碌著,將薄靳舟帶來的禮物那些除孩子們需要用到的東西之外的,全部又搬回了薄靳舟車上。

不過,薄靳舟一時也顧不得這些,目光執著的追著她,憂傷和疑惑並存。

“走吧。”蘭絮說。

她走出兩步,卻發覺薄靳舟沒有跟上。

轉頭,就見他仍站在原地。

“如果可以重來,蘭絮,我一定不那麼幼稚。如果有機會重新在一起,我一定全心全意,做個好丈夫,好父親,再給我個機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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