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正好莫白回來取東西，偶然看到蘭絮皺了皺眉。
“沒睡好？”
蘭絮笑了下，“沒，可能是最近和孩子們玩的太厲害，有些累了。”
“累了就休息，三個皮小子你能跑得過他們嗎？”莫白說了兩句，隨即從口袋裏拿出一串鑰匙。
“小舅舅？”蘭絮疑惑。
“我在棠粟園那邊買了套小房子，正好幼兒園和學校都還不錯，距離這邊比較近，距離我那邊也不算遠，等那三個皮猴上學了，你就到那邊去住，會方便一些。”
蘭絮著實意外，莫白不是個特別親和的人，不管說什麼都像在下命令，蘭絮怎麼也沒想到他還能這麼細心。
“東西已經讓人挑好了，你抽空過去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再讓人換。”
蘭絮有些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雖然是親舅甥，但莫白送的房子豈有便宜的？
“小舅舅，這太……”
“給你就拿著，別人都嫌嫌不夠多，怎麼？你嫌錢燒手啊。”
“不是，”蘭絮苦笑，“這……不好。”
這幾年，莫白也結婚了，還有孩子。
他疼她，她能理解，但是若是讓小舅媽知道了不知是否會生氣，屆時惹得他們夫妻離心……
“你啊，就是想太多。”
莫白歎了口氣，不過也沒有苛責。
小心翼翼的生活是蘭絮在楚南喬死後被蘭漳不管不問數天後直接送到滄瀾城後養成的習慣，怕拋棄，努力表現的最好，不惹人討厭，這是她的優點，也是她性格的缺失。
莫白想來更覺心疼，尤其是她不知不覺養成的性格，此時想來更加後悔當初沒有強硬的將蘭絮帶回來。
看附近沒人，莫白又問了一句：“最近怎麼樣？”
他是這些年來除了郭旗風最了解蘭絮的人。
蘭絮頓了一下，搖了搖頭，“做夢有些多。”
莫白默了下，其實，他是在蘭絮回到南江之後才開始了解她的症結的，依照他的脾氣，她喜歡，就把薄靳舟摁死在她麵前，讓他永遠也沒有機會接觸外麵就得了，莫家養得起一張嘴。
不過，她始終不想如此。
莫白也能理解蘭絮的想法，在她看來，薄靳舟是鷹，擊水三千裏，扶搖直上九萬裏，不能被她困於一隅，於是甘願一日一日做這無解的命題。
“過些天郭旗風會過來，到時候你和他聊聊。”
“好。”蘭絮微微一笑，“讓您為我費心了。”
這般乖巧的模樣再次讓莫白心裏一疼，今年蘭絮也三十歲了，可是，哪個三十歲的女人不是在遍曆世事，或磋磨或抱怨，哪裏像她，依舊像個十幾歲的小孩單純、無害。
這樣的溫柔，是無害的春風，也是不動聲色的利器，現如今，利器被她藏於袖中，不知是否會有圖窮匕見的一天。
離開的時候，莫白不免又歎了口氣。
當年他飛到青城把薄靳舟揍了一頓，回來之後才知道蘭絮的離開不是傷心後負氣出走，而是圖窮後的保護。
一個通透至此的蘭絮，一個通透至此卻會不動聲色玩弄人心卻又足夠狠心的蘭絮，偶爾他聽一聽蘭絮的夢中事，也會覺得後背盡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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