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長兵對短矛,本就占據先勢,竟還是被你一掌所傷。”蘇破虜慘白的麵上仍笑著,雖呈虛弱,那份傲氣卻未損半分,“下次見麵,我定要奉還少主此掌。”
說話間蘇破虜猛地以槍為去勢,身形如鵠掠出幾十丈外,那帶著笑的聲音遠遠傳來:“逃跑可真是沒麵子,不過為了公平起見,沈少主坐驢車的事,我就替你瞞了——”
眨眼間便已不見人影。
驢車周圍的泥土與枯草被兩人打鬥的氣勁砍得七零八落,阿阮望著蘇破虜消失的方向,仿佛劫後餘生般緩緩吐出一口氣,下意識看向沈寒璧。
恰好沈寒璧亦緩緩轉頭望向她,阿阮心髒一顫,正欲開口,沈寒璧便忽然張口,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你——!!”
阿阮震驚地隻來得及發出一個字,就見沈寒璧麵色灰白地緊按胸口,體力不支般屈膝跪在了地上!
等阿阮回過神來,撲上去將人接住時,沈寒璧已昏了過去。
阿阮頓時手足無措,慌張不已。
淮安鎮平安寧靜,從無大事發生,這尚且是第一次有人在阿阮眼前吐著血倒下去,生死不明。
阿阮不知該怎麼辦,隻得先將人拖上板車,再拚命趕著驢車往有人煙的地方去,早已忘記身後這人不久前才剛挾持威脅過自己。
腦中翻來覆去隻有幾個念頭:他會死嗎?怎麼辦?我第一次看見死人……不對,他還沒死……萬一死了呢?怎麼辦……
沈寒璧就這樣在阿阮的腦海中翻來覆去地死著。
直到在官道旁看見一片農舍,阿阮立即跳下車嗎,撲向最近的那家農舍,一開口便哭著大喊:“大娘救命啊!要死人了!!!”
嚇得那農婦急急忙忙跟著阿阮跑過來,兩人合力抬頭抬腳,將沈寒璧給抬進了屋內。
若是沈寒璧清醒時看見自己被人這般抬著,隻怕會氣得立即毒發蹬腿了幹淨。
將沈寒璧抬進了屋,放在床上,農婦也不知如何救人,阿阮急得轉了兩圈,隻得學小時候自己發高燒時仙老板照顧自己的情形,將沈寒璧的外袍脫了,拿濕毛巾給他擦臉。
做完這些,她也不知該怎麼辦了,隻好又展開濕毛巾,想了想,鋪在了沈寒璧的臉上,蓋住沈寒璧灰白的臉,這才覺得自己照顧完了。
生死由命罷,我也算盡力了……若是真成了死人……
阿阮想到這,打了個冷顫,伸出手戳了戳沈寒璧放在被子外的手背,感覺觸手還有溫熱,應該不至於……
阿阮走出外間,吃著農婦端來的米粥,愁眉苦臉地扯謊:“唉,我哥就是嘴饞,晌午吃了三大碗綠豆湯,之後又趕著上路,結果上吐下瀉又中暑,嚇死我了……”
農婦看阿阮麵容稚嫩,帶著嬰兒肥的小臉雪白可愛,身量未長足,不過是個二八少女,又念及她跟著“哥哥”長途訪親,滿臉憐惜地又給阿阮端了一大盤油餅上來,讓阿阮借宿一晚。
天黑時,阿阮幫農婦洗了碗抹了桌子,又進屋看了眼沈寒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