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道有一處地方可以出去,隻是需要委屈小姐。”
“什麼地方?”
“後院有一處狗洞,可以爬出去。”
狗洞……嗬,這個賤人!!
早存了告密之心,還要騙她鑽狗洞來羞辱她!!看她的笑話!!
殷素昭充滿恨意地瞪著她,恨不得撲上去撕咬她那張賤臉!
“等哥哥來了,我便要把你虛偽的麵目撕下來!你就等死吧!!”殷素昭咬牙切齒道。
春蘭鎮定從容地微笑,“城主大人一早便出府了,瞧著心情很是糟糕,奴婢勸小姐還是不要多生事端,免得觸怒城主大人,一氣之下將您殺了。”
這話無比精準地刺中了她的心思,她一直沒有說,便是不敢在殷白夜的氣頭上說起這事。
“更何況,”春蘭接著道,“奴婢賤命一條,就算是當真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殷素昭咬牙道,“你究竟為什麼這麼做?!恨我這些年打罵你?你一個賣身為奴的賤籍奴婢,本就是伺候人的東西,打你難道還錯了不成?!”
殷素昭即使在這種情形之下,仍舊盛氣淩人。
春蘭卻並不以為意,蹲在她麵前,微笑道,“奴婢的確是任人打罵的賤籍沒有錯。隻是小姐,你還記得五年前,你在大街上失手打死的一個賣貨郎嗎?”
殷素昭想不起來,這種事太多了,她根本記不住。
但她明白了,春蘭是來為那個賣貨郎報仇的。
一瞬間渾身湧上涼意,她沒想到,春蘭賣身入府,在自己身邊呆了整整五年,隻為了伺機而動。
平日裏春蘭的種種模樣霎時湧上心頭。
永遠聽話,永遠乖巧,永遠溫順,不論怎麼被打罵,都從不吭聲。
她性情暴烈,呆在她身邊的下人總是換了一批又一批,從不長久,隻有一個春蘭,不聲不響地跟了她五年。
原來在這種不聲不響之下,是長久的、濃烈的恨意。
每當她注視自己的時候,腦子裏想的都是如何尋找機會,致自己於死地。
不聲不響的狗才會咬人,並且一動手,就是咬上她的喉嚨,讓她再無翻身餘地。
殷素昭渾身發冷,目光終於變得害怕了起來。
她恐懼地看著春蘭,仿佛才終於認識到她的真麵目,身子害怕地想要往後退,離她遠一點。
春蘭看她如此,便知道,她根本想不起來自己的弟弟。
“你失手打死了他,卻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春蘭溫柔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你記住,他叫顧六郎,五年前的六月初三,在西市賣貨,遇到你女扮男裝出遊,你拿了他的珠花,卻不肯給錢,讓他去城主府要。他不肯,扯住了你,拉扯幾回合後你惱怒了起來,命隨從按住他,拿鞭子活活將他抽了半個時辰。”
“六郎被人抬回家,渾身是血,不出一天便死了。城主府事後知曉,派人送來了一百兩黃金,可我父母眼見六郎慘死,前後病倒全走了。原本我家上有父母,下有胞弟,家中雖清貧,卻和睦相愛,日子過得平順遂意。仿佛就是一眨眼的事,家忽然沒了,隻剩我孤零零一個。”
春蘭語氣平靜地說著,仿佛是在述說別人的事,唯有兩行眼淚從眼眶中順著麵無表情的臉龐,緩緩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