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後退兩步後,露出一個訕笑,“大師,我師父呢?”
秋燈大師笑了笑,看著這四周,答非所問,“這裏是少林後山的十八羅漢墓,有去無回,當阿阮施主的葬身之地,你意下如何?”
阿阮聽到那句“施主的葬身之地”,心中突地一跳,心髒仿佛被人捏緊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和尚,良久,努力憋出一句話,聲音都微微變形了,“你……你不是秋燈大師?!”
秋燈大師看著她,隨後,昏暗空曠的空地中,響起一串輕微尖細的笑聲,“嘻嘻嘻……”
阿阮渾身寒毛倒豎,頭皮一麻,隨即反應過來,這串笑聲是眼前這個和尚發出來的。
“我不是秋燈,誰又是秋燈呢?”秋燈大師臉上帶著笑,明明是與以往一樣的眉目帶笑,然而此時整張臉都透著恐怖詭異,仿佛厲鬼披著一張僵硬的人皮。
阿阮全身發涼,血液都要凝固住了,“你……你要做什麼?”
“死到臨頭,施主的話可真多。”秋燈大師像是終於可以卸下幾十年的偽裝了,迫不及待露出了本性。
“要做什麼?”他道,“阿阮施主,怪隻怪你話太多,不安分。指認了枯歸之後,就該老老實實慶幸自己洗脫了罪名,好好跟著那魔頭閉了嘴離開。你偏偏要節外生枝,又要懷疑枯歸不是犯人。這個節骨眼上,我怎麼能讓你壞了貧僧的好事?”
阿阮登時明白了,心頭一震,“是你?你誘導我懷疑枯歸?”
她猛地想通了!
來這裏之前,她跟秋燈說的那句“總覺得哪裏不太對”,正是昨夜月下遇到的那個“枯歸”有些不對勁。
那半張露在外麵的臉,雖然是枯歸無疑,可是從頭到尾,她都沒聽到“枯歸”開口說過一個字!
星宿宮的老祖若是與枯歸接觸不多,被那蒙麵僧人改了聲音騙了過去還說得通,但她在未央城時,同一客棧住的就是少林僧人,彼此早出晚歸,經常打照麵。雖沒有怎麼交談,但她對枯歸的臉與聲音已經極為熟悉!
所以那個“枯歸”一言不發,她總覺得有點違和。她既能認出那半張臉,他何必閉嘴不開口?
如今想來……
“昨夜我遇到的‘枯歸’是你!”阿阮失聲道,渾身發寒,“你易容成了枯歸,然後騙我下了石洞!夜行衣是你塞進枯歸房內的?你為了讓我指認枯歸,讓他替你背鍋,還將雉金裘也一起塞進了他的矮櫃?!”
阿阮想通這一切之後,心驚肉跳,渾身忍不住輕顫,“老祖見過的‘枯歸’也是你假扮的;山洞裏那些女子被蒙了麵,也並不清楚究竟是誰吸了自己的功力。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你盜取了未央城的珍品,然後易容成枯歸的模樣,用九鷺香跟老祖換取了化功神爪,為此抓了大量女子入少林,吸取功力。然後你如今又順勢利用我,將黑鍋甩給了枯歸!”
阿阮說完,猶覺得有許多細節對不上,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秋燈,“不聲不響盜走了所有珍品,你是怎麼做到的?”
秋燈見她短短幾句交談之中,就想明白了許多事,臉上的笑意更濃。
這些連環計,樁樁件件都是他精心密謀而成,如今大功告成,又有了一個將死之人來見證自己的這些手段,他心中不由地生出了得意與興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