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會在如流水般清靈的鋼琴聲和掌聲中進入到了最後階段,蒼小豆作為壓軸出場的嘉賓,臨著上場前緊張得膀胱容積大減,一趟一趟的往廁所跑。
“我果然不適合這樣的場麵!”蒼小豆苦著一張臉,就不應該答應麥克利的要求,這樣就不用上台了。
風禹尊從身後環住了她,將她輕輕的攏在身邊,“緊張是一定的,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然而,不必要勉強自己,答應我?”
這一次,蒼小豆扭頭便鑽進了風禹尊的懷裏,將她的脆弱表達得一絲不剩。
“我最討厭這種被人盯著看的感覺了,總感覺他們看我是異類,總感覺台下投來的目光,炙熱卻絲毫沒有善意,仿佛他們恨不得殺了我一樣”
猶記得她剛回到駱家的那幾天,不停的有人進出駱家大宅,他們一進門就會問,那私生女呢?
然後她就會被推搡出來,被團團圍住,最後被指指點點,所有人都咬牙切齒的,當她是怪物一樣,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這也是為什麼她從來不愛成為焦點,不愛在人群中出現,隻願意成為一名宅女,在網絡上如魚得水的原因。
“不怕,我在你身邊,我就站在這裏看著你,距離不遠,如果有危險,我會第一時間衝過去!”
“危險自然是不會有的,怕隻怕我會造成演出事故,比如說按錯和弦,記錯拍子”越說,就越緊張,越緊張就越想上廁所。
不行,又想尿了。
然而此時,麥克利的演奏已經完全結束,他點到了蒼小豆的名字。
“怎麼辦?我想要上廁所”外麵的掌聲已經響起來了,已經沒有時間給她上廁所。
工作人員揭開了麵前的帷幕,她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觀眾的視野裏,麥克利的目光投來,似催促她趕緊上場。
風禹尊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到了帷幕之外,他湊到她的耳邊說,“要是按錯的和弦,記錯了拍子,將錯就錯,反正未必會被發現破綻,反正等你卸了妝,也不會有很多人認識你。”
“哇,你這是變著法的說我妝前妝後差別大吧?”蒼小豆嬌嗔著怒瞪了風禹尊一眼,他卻一本正經解釋道,“我就是這個意思,然而不論是化妝的你,還是不化妝的你,都是我的暖暖。”
“切,看在我現在沒辦法跟你計較,你說話又這麼好聽的份上,我就先饒過你。”
同風禹尊拌過嘴以後,心裏的緊張倒是減輕了不少,她由著風禹尊將她扶上了階梯,回過頭在他眼中汲取力量後,端起了配得上這件魚尾裙的氣質,緩緩朝鋼琴走去。
普羅科菲耶夫的第二鋼琴協奏曲共四個樂章,一直是節奏的激烈敲擊與不協和弦的連續,極度考驗演奏者的演奏技巧。
第一樂章是小行板,g小調,奏鳴曲型的自由形式。
呈示部以弦樂撥奏和單簧管兩小節序奏作引導,蒼小豆所屬鋼琴演奏部分,左手彈分散和弦,右手出現充滿憂愁的主題。
主題旋律需要在木管與鋼琴間一來一往,考驗的是演奏者之間的配合默契。
而後是大提琴震音背景,蒼小豆展開主題的發展始,延長華麗的音型,推動節奏快速達到**,平靜之後又再次迭起旋律,將所有人代入了一個新意齊出的境地。
風禹尊站在台側,目光流連在蒼小豆的微微揚起的嘴角,這才是他所認識的暖暖,自信然從不自負。
所以無論她能不能想起過往,都將會是他一直愛著的暖暖。
麥克利在另一側,聽到了樂章高漲之處,他的手指頭都不禁跟著一起飛舞了起來。
對了,給老師準備的禮物還在三樓,於是麥克利挪著輪椅進了電梯,朝目的地奔去。
“巴德?”電梯門一打開,麥克利在三樓的走廊裏看見了巴德,他見麥克利出現,迅速將手中的東西藏到了身後。
麥克利沒看清楚他手裏拿的什麼,於是便開口問他,“你藏了什麼?”
“沒什麼!”巴德不自然的回答,轉而繞開問題,“倒是你,不在樓下看你老師演出,到這裏來做什麼?”
“我有東西在這裏,上來拿!”麥克利也不多囉嗦,朝他放置禮物的地方挪去,卻也仍舊沒有放下好奇,餘光瞟向了巴德藏在身後的東西。
老虎鉗?而且是那種巨大的工用老虎鉗,可以輕易鉗斷鋼筋的那種。
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
“巴德,你站住!”麥克利調轉了輪椅的方向,緊追著要進入電梯內的巴德,質問他,“巴德,你身後到底藏了什麼?”
“沒什麼,麥克利,你去忙你的!”
他是不會告訴任何人,他已經鉗斷了天花板上的那盞巨型水晶燈的固定鐵索,以他的計算,等到蒼小豆彈完這首曲子,那水晶燈就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嘩”的一聲將蒼小豆掩埋在水晶渣滓裏。
那時候,沒有什麼掌聲雷動,隻有唏噓,那些看客們隻會唏噓命運就是如此無常,上一秒還光芒萬丈,下一秒便跌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