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瀚奕背對著她,他穿著藏藍色熨燙妥帖的襯衣,卡其色的休閑褲,察覺到身後腳步聲靠近他時,男人堪堪轉身。
他摘下墨鏡掃了蘇瀾一眼,眼神格外冰冷,“跟我走。”
蘇瀾杵在原地不動彈,她有些為難,囁嚅道:“我下午還要上班。”
紀瀚奕逼近她,冷笑一聲,“請假陪我去醫院。”
“為什麼?”
“三伯母生病了,你來照顧青雯。”
一句話就將蘇瀾打入了穀底。
紀瀚奕將她臉上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隨即拉著她的胳膊,向著車旁走去。
將蘇瀾塞進車裏後,他才俯身靠近她,幽深的瞳孔裏倒映出有幾分局促的女人,他薄唇輕啟:“怎麼,不樂意?”
蘇瀾搖頭。
她沒有資格說自己不願意。
紀青雯也是因為三年前那場大火才成為植物人的。
紀瀚奕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別讓我知道你又幹了什麼對不起紀家的事,否則我會……”
男人輕嗬一聲,挑起她的下巴,盯著蘇瀾精致的容顏,輕飄飄道,“讓你死的很慘。”
蘇瀾沉沉“恩”了一聲,心口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風一吹,就空蕩蕩的疼。
抵達醫院的時候,紀瀚奕從後備箱裏拿出了一束花讓蘇瀾拿著。
他難得耐心道:“進去後態度好點,三伯母說一你不能說二,三伯母說往東,你絕不能往西。”
蘇瀾抬眸看著紀瀚奕,他眼角的霸道消弭,大跨步走在前麵。
她就是他的小跟班,進入消毒水味特別濃的走廊,蘇瀾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這輩子最恐懼的就是醫院。
在她七歲的時候,和蘇櫻一起去學校,蘇櫻為了拆好吃的,書包裏隨身攜帶了剪刀。
不知道是不是她當時覺得蘇櫻天真散漫,當她用剪刀給蘇櫻拆零食的時候,她“哇”地尖叫一聲,朝著她懷裏撲過來……
剪刀直直沒入了她胳膊肘的位置,割破了血管,血流不止。
蘇瀾當時疼到不能自己,卻還是將蘇櫻護在懷裏。
蘇櫻瑟瑟發抖,告訴她,路邊竄過一隻老鼠。
她放眼看過去,空蕩蕩的一條街,哪裏有老鼠的影子。
所以隻當是真的路過了一隻老鼠。
被剪刀割破的胳膊縫了七針,到現在還有疤痕。
“瀚奕,怎麼帶了這個掃把星過來,還嫌我們青雯不夠慘嗎?”
三伯母刻薄的聲音拉回蘇瀾的思緒,她看見紀瀚奕對著她使了一個眼神,她才趕忙拖著手裏的鮮花,虔誠地向著三伯母走過去。
伴隨著三伯母嚴重的咳嗽聲,蘇瀾聲音溫柔,“三伯母,你先調養自己的身體,這幾日我的工作剛剛調度,閑時間比較多,我來照顧青雯。”
三伯母從鼻孔哼了一聲,被紀瀚奕攙扶著向病房外走去。
蘇瀾聽見紀瀚奕平心靜氣的聲音,說要送三伯母回家,這裏交給蘇瀾即可。
那一瞬間,她眼眶一熱,險些哭出來。
她手機裏收藏了紀瀚奕的好多條語音,每一條都溫柔無比。
自從三年前她嫁給他,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了。
心電監護上紀青雯的心跳平穩,呼吸平穩,唯獨大腦沒有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