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現實世界,白言的精神十分疲憊。
一個晚上沒有睡好,他理應躺下補覺。然而,他沒有休息,而是第一時間保存了筆記本的錄像。
他打開這段僅有一分零幾秒的視頻,在錄像裏,他低頭握著手機,拇指在手機屏幕上劃動。當他按了某塊屏幕時,他的身體驟然僵硬,眼中一片空洞,恍若靈魂被抽走一般,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整整持續了一分鍾。
直到他從遊戲世界中回來,他的身形一震,眼神才重新恢複了焦距。
白言摸了摸身側的工具包,它和他現在穿在身上的衣服一樣幹淨整潔。在從二樓跳下的時候,他在草叢裏打了個滾,衣服上理應沾滿了泥土和草葉,可是,這衣服幹淨的好似他才剛穿上一樣,連多餘的褶皺都沒有多一絲。
“是意識進入遊戲,身體並沒有進入嗎?”白言摩挲著胳膊,這裏本應有一道擦傷,現在卻完好無損:“那第一次又是怎麼回事?”
回憶起第一次遊戲,當時回來後他全身都被浴缸裏的血玷汙,處理血衣和擦拭地板上的血跡,花了他好一番功夫。
還有上次遊戲歸來,雖然他全身並沒有淋濕的痕跡,他也發了一晚上的高燒,到第二才將將好轉。
“難道……意識受到的傷害會作用於現實?起來我的頭蠻痛的。”
白言撐著額頭,頭著地這種死亡方式令他印象深刻。在遊戲世界他精神緊繃,一直勉強撐著,一回到現實世界,他的頭就開始隱隱作痛,關節處也傳來酥癢的痛感,仿佛又被菜刀老太剁了一遍。
確認了進入遊戲的方式是魂穿,白言才關掉筆記本,倒在床上休息。
晚上七點,白言被一條垃圾短信吵醒。
他打開手機叫了份外賣,接著進入App應用。在一下午的時間,論壇上又出現了不少新帖子,但是白言沒有看到關於他本次遊戲的記錄。
那個李明,他可能沒逃過去,在遊戲裏死了。但也可能他忙著準備高考,嫌發布帖子浪費時間,就沒有發表帖子,給廣大玩家提供新的遊戲思路。
不管李明是不是活著,會不會主動發帖,除非必要,白言是沒有分享精神的。
匆匆瀏覽完新的帖子,白言把叫的外賣吃完,就退出了遊戲論壇,準備在網上搜索關於遊戲的其他消息。
論壇上的東西很全麵,然而看了半個月,他已經把論壇全部翻完了。他試著搜索關鍵字,換了數個搜索引擎,可是無關的東西一大片,真的與遊戲相關的消息,一條也沒有。
“莫非有官方論壇了大家就懶得在其他地方討論?”
白言看著紅藍相間的網頁,過分蒼白的臉龐在手機的熒光下明明滅滅。
在網上浪費了一個時,換了數個關鍵詞,白言還是一無所獲。這時,他察覺了什麼,於是他打開筆記本,試著把他剛錄的一分鍾錄像傳到網盤上。
白言點擊了上傳,很快,彈窗表示上傳成功。他接著刷新了一下,剛剛上傳的視頻無影無蹤,而且就連他視頻的原文件也隨之一同消失,好似一個無影無蹤的夢。
“原來App不允許玩家在別處討論遊戲,連擦邊的視頻也不讓上傳嗎?”白言摸著下巴尋思:“還有在論壇上也從沒有人提出參與遊戲的方式是‘魂穿’還是‘身穿’的話題,可能並不是大家沒有想到,而是一發布就被刪帖了。”
App對輿論的管控無比之嚴,仿佛是不想讓遊戲的事情被現實中的其他人知道。
現在白言知道了,從網上發布言論這條行不通,App能操控網絡,任何發布在網上的東西都逃不出它的監控,那麼排除網絡,換一個方式又如何呢?
想到就做,白言從抽屜裏抽出一張白紙,拿起原子筆打算在上麵書寫。
他想把關於App遊戲的消息寫在紙上,然而他提筆懸空,筆尖在紙上點出一排排扭曲的黑點,半個有意義的字符也寫不出來。
“通過網絡傳遞消息不行,較為原始的書寫也不被允許……”
白言運筆改變方式,試著用繪圖的方式畫出App的圖標。然而他一有這個念頭,畫出來的就是一團毫無意義的鬼畫符,跟他真正想要繪出的圖案差了十萬八千裏遠。
接連幾次失敗,白言並沒有放棄。
他試著用摩斯電碼,謎題暗示,用手機錄音,甚至自創的密碼寫出App的信息,都無一例外地失敗了。
嚐試到這種程度,白言徹底放下了筆。
他已經明白,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把遊戲的經曆講給與遊戲無關的第二個人。
不過,他也不覺得沮喪,這樣私人的事情,他本來就不打算跟任何人講,而且他也沒有一個親密的朋友可以傾訴,唯一喜歡多管閑事的那個人還死了。
把畫的亂七八糟的紙張扔進廢紙簍,白言在筆記本上瀏覽新聞。
他在搜索欄輸入關鍵字‘手機’‘猝死’,結果搜索出一大片相關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