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對著鏡子眨了眨眼,數分鍾後,他的瞳孔才恢複了正常,眼中的血色散去,露出淺灰色的眸子。
此時,已經大亮。不過因為拉著窗簾的緣故,室內還是非常陰暗。
白言又躺回了床上,靜靜地看著花板,什麼也不想做。
他回味著剛結束的夢,那個夢無比虛假,也無比真實。
現實中,他在生母身邊長大,從到大身邊多是對他施放善意、令他作嘔的好人,還遇到了王澤這個讓他尤為惡心的朋友,但真沒受到什麼苛責的對待。
可是,比起讓他倍感不適的平淡生活,夢裏的世界更合他的口味。
在那裏,他不再感到格格不入,整個社會都充斥著異常陰冷的氣息。除了他那對神經不正常的養父母,所有人都自私自利——親子之間沒有親情,朋友之間沒有友情,有的人樂於結交朋友,也是為了更好的賣掉朋友。
在那個環境下,他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舒適的如魚得水。
白言深切覺得,他應該是屬於那個世界的人。
然而,夢醒了。
他也應該接受現實了。
想明白一些事以後,他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白言懶懶地闔眼,像一條喪失了鬥誌的鹹魚,感覺未來的生活沒了目標。
他本想複活王澤,但如果王澤複活後是那個樣子,還不如躺在骨灰盒裏,繼續當一抔無知無覺的骨灰。
他算是想明白了,App所謂的許願,不定是把人吞了,再還一隻鬼給他。
鬼他已經見的夠多了,再多一隻也沒意思。
白言在床上仰躺到中午,什麼也沒做,等過了中午陽光最炙熱的時刻,他隨便吃了點東西,在房間裏翻找起來。
翻了大概半個時,他找到了三本書,和一堆亂七八糟的物件,都是他借了王澤沒還的。
王澤不,他也不會主動還,久而久之,就欠了這麼多東西。
對白言來,這再正常不過。他憑本事借的東西,為什麼要還?
不過……現在這些東西也該物歸原主了。
看看時間,應該已經到了王澤的父母下班回家的時候。
白言換了一身厚實的衣服,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帶著黑傘,打車去了王澤父母的家中。
……
在水果攤買了點水果,白言按了門鈴,在門外等候片刻,門吱呀打開,有一位鬢發斑白的女人站在門口。
老人是王澤的母親,三個月前,她的頭發還沒有白成這個樣子,她推了推老花鏡,溫和地道:“白言,你是來看澤澤的嗎?進來吧。”
周梅認出了白言是誰,王澤在學的時候,經常拉這個男孩到家裏看電視,一看就是一下午。
初中後,白言漸漸開始不去她家玩了,但根據王澤回家後的講述,大部分時間,他倆還是混在一起玩。
一直到大學,兩個人都形影不離,葬禮當,白言也有出席。作為母親,周梅自然知道兩個人關係很好。
跟周梅打了招呼,白言踏進了許久沒有來過的王澤家裏。
時隔多年,王澤的家還是沒有多少變化。
他輕車熟路地進入室內,推開了王澤房間的門。
王澤的房間一塵不染,房間的布置和他這個人一樣充滿了條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