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回來了，快去洗手吃飯。阿宸呢？”
“媽，我回來了。”雲宸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然而，雲瑤並沒有回頭看他，隻是默默洗了手在餐桌前坐下。雲宸則避開她，繞道廚房幫方琴茹端菜。
方琴茹並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異樣，看著難得回來的兒女，享受著一家人相聚的喜悅。
“瑤瑤，是學校最近事情比較多嗎？你很久都沒回家了，人也清瘦了不少。”關懷的目光瞅向雲瑤。雲宸也隨之悄悄看了過來，從學校到現在，他都沒敢正眼看她，唯恐在目光交織的那一刻，隱忍多年的情愫不再受自己所控製。
多日不見，她的確有些不一樣了，原本就單薄的身體變得更加輕盈，以往紅潤的臉頰也浮現蒼白之色，他有些動容。可關懷的話語方到嘴邊，在與她倔強的眼神交彙的那一刻又咽了回去。
她佯裝無事地笑了笑，道：“是因為太久沒有嚐到媽媽的手藝了。”
方琴茹見此沒有再追問下去，臉色添了幾分喜悅，“瑤瑤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不過在學校還是要好好照顧自己，零用錢不夠了就給媽媽打電話，知道嗎？”
“嗯。”她輕輕頷首。
一頓飯下來，一家人其樂融融，好似同往常並無區別。雲瑤放下碗筷，自行端了一杯牛奶早早上了樓。她不想聽到雲宸離開的腳步聲，那個聲音對於她來說是沉重的，與以往他離開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然而，她方上台階，方琴茹一句不經意的話，使她彷如雙腿灌鉛，怎麼也邁不出下一步。
“阿宸，什麼時候把女朋友帶回來？”
雲宸躺在沙發上，餘光正好能搜索到那一抹停駐的身影。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對著方琴茹，卻似是說給雲瑤聽，“下次吧！下次一定帶她回來。”
玻璃杯與地麵親密接觸，發出清脆刺耳的響聲。幾人回過頭，卻隻看到倉皇逃離的背影。雲宸凝視著地上碎裂的玻璃杯，很久、很久，多年以來一直波瀾不驚的情緒，也激起層層漣漪，焦躁、憤懣、擔憂，許多種不同的情緒相互捆綁，心亂如麻。就連方琴茹跟雲霆在叫他，他都置若罔聞。
這樣做真的對嗎？現在的傷害對她而言是遠離後的釋然，還是一道永遠都無法愈合的傷疤？這些，他無法預知。
雲瑤躲進被窩裏，狠狠咬住下唇，試圖不讓自己哭出聲。任由方琴茹如何敲門，她都不敢應聲。
臉頰貼著枕頭，漸漸感覺到一片濕潤，這一種感知讓她清醒的意識到，方才聽到的不是自己的幻覺，這一切都是出自雲宸之口，不是流言蜚語，亦不是虛假謊言，任她再如何編造理由欺騙自己，都隻是虛弱而無力的辯詞。
這是一個不眠之夜，多少次，她在自己無休止的哭泣中驚醒，然後在一灘淚水中掙紮著睡去，如此反反複複。直到早晨，她仍舊感覺這是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不知道雲宸是何時離開的，也不知道他與父母解釋了一些什麼，第二天方琴茹跟雲霆並沒有重提昨日之事，隻是對她比之前更加關懷備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