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階上一時靜默,司慶墨站在樓梯上,雖然眼神疲倦陰鬱,但他緊緊地抓住了顧筱然的身子,不發一言。
客廳的燈光還是亮堂的,並不能照射得到樓梯陰暗的角落,司慶墨站在這一節台階上麵,已經久久沒有動彈了。
這時,他突然往前踏出了一個台階,顧筱然感覺身子顛了顛,才突然想起司慶墨抱了她這麼久,不知道手酸了沒?
顧筱然想讓司慶墨將她放下來,但司慶墨的眼神十分堅定,臉色陰沉極了,像門外的雷雨。
顧筱然將卡到了喉嚨的話咽了進去,任憑著司慶墨抱著,一步步走下台階。
司母看到兒子高大的聲音將她籠罩,忍不住往後退了退,但她太久沒有退步了,發現自己的退縮之後,忍不住往前再進了一步,神情變得陰鷙了起來。
她準備以自己往常的態度逼司慶墨退讓,誰知司慶墨已經將麵前護著的保安推開了,徑直走到了司母的麵前。
“你……你站住,停下來,我告訴你,這件事你不解釋清楚,我就……”司母被司慶墨的身高一籠罩,不由有些慌了,對著他齜牙咧嘴起來,還來各種威脅警告。
顧筱然看不過去了,猛地把她一推,給司慶墨讓出道路來。
“哎喲!”她驚叫了一聲,竟然順勢跌倒,跌坐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個不停。她眼裏有著太多的惡毒,低頭揉著自己的腳腕,誇張地喊,“你這毒婦,是不是巴不得我死?我死了你好進門?”
顧筱然一隻手還維持著往前推的姿態,她自己也有些懵,懵的倒不是她什麼時候這麼厲害,有了功力,將司母一下子可以推成這樣,而是她覺得司母平常看起來很精明的一個人,關鍵時刻怎麼還會犯傻了?
這要是她站著還好說,可她就這樣虛推了一下,不想兩個對峙成仇。她可是在司慶墨的懷裏,用力大一點,司慶墨感受不到嗎?
司慶墨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目光像無數把尖刀,對著司母的腳腕戳個粉碎。
司母卻沒看到一樣,神情得意地朝她耍眼色。
“媽。”司慶墨上前一步,聲音愈發疲倦起來,像天空中的小雪籽,還沒飄落在地上,就已經消融在了空氣中。
他冷漠而譏諷地開口,神情壓抑中帶著平靜,並不激烈,卻可以聽見裏麵的失望,“你別當別人是傻瓜,很多事我選擇容忍你,也隻是這件事不嚴重,並不是看不出來,你自己也不承認。我不知道你要公司做什麼?你每次掌權之後故意把公司攪得亂七八糟,究竟是什麼意思?”
司母的神情漸漸凝重了起來,抬頭仰望這個深沉冷酷的兒子,第一次意識到他的能力,他並不是自己想象那樣無能,而是他選擇了包容。現在他失去耐心了嗎?
“竟然你想要這公司,你就拿走吧!我隻想警告你,公司毀了,你享受的富貴生活都成了泡影!我也會離開你,你自己決定。”司慶墨煩躁地說,饒過了司母,直接消失在門口。
司母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還沒有反應過來。
雨悶悶地下著,天空遠處隻聽得見悶雷的聲音,開始是微弱的,壓抑的,後來連成了一片,像是一個人瘋狂地呐喊。空中劃過閃電,將周圍的景物都照亮了,也照亮了司慶墨臉上痛苦壓抑的神情。
顧筱然緊緊地抱著司慶墨,一句話都沒有說,這個時間地點不適合安慰人。司慶墨本身是個愛麵子的人,很少在人前失態,寧願一個人默默地舔傷口。
顧筱然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也隻是將他偎依得更緊些,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著他。
小夏站在後麵,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也什麼都沒有說,隻拿了把傘,將生病的顧筱然遮好。至於司慶墨,確實不再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他怕擋住了司慶墨的視線,盡力將傘舉得高了些,模樣有些滑稽,一行三人就這麼奇異地在雨中趕路。
到了車上,司慶墨將顧筱然放進了車裏,才發現那傘根本沒有效用,顧筱然身上都濕了。他打開了暖氣,脫下了西裝外套,隻穿著一件白襯衫,坐在顧筱然的身邊。
“筱然,我們回家吧?”他音色裏的悲涼現在才沁染了出來,卻盡力不想讓顧筱然看見,調轉頭看向車窗,但他的手還緊緊地捏著顧筱然的手,和她十指交錯。
顧筱然淋了一會兒雨,覺得全身發冷,這回被熱氣一激,忍不住渾身難受起來。但她不想這個時候給司慶墨添加負擔,隻吸了吸鼻子,悶悶地“嗯”了一聲。
司慶墨聽了這聲回答,忍不住嘴角勾了勾。
何東擔憂地看了他們一眼,啟動了車子。
下車,顧筱然沒料到司慶墨直接把她帶回了自己的爸媽家裏,她頭有些暈,全身發涼,有些低燒,司慶墨一直抱著她,片刻不曾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