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星河掀起車簾一角,掃過忙碌的人群,尋著那抹熟悉的身影。那日不歡而散之後,她便再沒見過柳行淵,昨日的送行宴他沒現身,而今日,他們將啟程前往千岩關,他,會來送她麼?
不遠處葉嵐和唐攸正說著話,見她探頭來尋以為有事,又偏頭和唐攸交代了什麼,便往馬車走來。唐攸看了眼馬車,轉身離開了。
“晏姑娘,可是有事?”
“啊並無。”頓了頓,晏星河又再次看向那城牆,還是有些遲疑的開口,“那個,不知葉統領可曾見著阿淵?”
葉嵐有些訝異,“柳督軍兩日前已率援軍回瞿塘峽不空關複命了,這他沒告訴晏姑娘麼?”
“啊是麼?額,興許是忙忘了吧,多謝葉統領。”有些尷尬一笑,她假做笑顏。強忍著心裏那份巨大的失落難過,晏星河放下車簾,坐回車裏,低頭看著雲煙的睡顏,頰邊一縷碎發垂落,擋住了她的神情。
葉嵐看著放下的車簾,折身同送行的鳳九歌作別,轉身朝著大軍,下令出發。
晏星河聽著傳令兵一聲比一聲高的“出發”,感受著所乘馬車緩緩前進,終於蜷起膝蓋懷抱在胸口,良久之後,很小聲很小聲的喊了句 “師姐”。
沒有回應。
半個月後,蒼山洱海,千岩關。晏星河不知道第幾次把過雲煙的脈象,而後重重歎氣。“脈象穩定,傷口也都愈合的很好,折葉的藥效早已過了啊,明明怎麼就是不醒呢”
難道還有什麼我沒發現的暗傷麼托著下巴晏星河百思不得其解。沉在自己思緒裏的晏星河沒有發現,從半掩的窗扉,悠然飛進幾隻這個時節不該出現的彩蝶。
直到耳邊傳來溫熱的呼吸聲,她猛然一驚,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跳起來,“誰!”
“噗嗤,我的星河在想誰呢?這麼出神?”
女子調侃的話語傳來,晏星河看清了身後人的模樣,又是無奈又是鬆了一大口氣。拍拍自己胸口,平複了方才被嚇得有些失律的心跳。“哎喲,我的向晚師姐啊,你真是嚇死人了。”
“明明是你想得太入神了。”莫向晚挑眉,旋身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來,依然滿麵無辜。
晏星河眼角餘光掃過緊閉的房門,愣住,又回頭去看莫向晚,“師姐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沒有人來通報我呢?等等!你是走正門來的吧?”
“不是啊。”莫向晚回答得坦蕩蕩,走正門什麼的麻煩死了,又要報名號又要通報的還不如她自己進來得快,反正尋蹤蠱識得晏星河和雲煙的味道,她也不會找不到人。
晏星河嘴角不可抑製的抽了抽,一會兒她要怎麼和葉嵐解釋這所謂嚴密防守的千岩關內府就這麼輕易地溜進了一個大活人?
莫向晚沒管她的頭疼,眼神瞟向床榻上的人。唉怎麼又受傷了啊,真不拿自己當回事的麼,果然就不該讓她出秀坊的。起身走到床邊,莫向晚抓起了雲煙的手,仔細的查看著軟軟垂下的手腕上那道猙獰的傷口。
晏星河見她為雲煙看傷,亦是想起來莫向晚來這的原因,“怎麼樣,可有辦法續接?”
莫向晚又看了看另一隻手,皺著眉沉思了許久,“比我想象的嚴重,容我想想。話說阿煙一直沒醒?”
“嗯,這也是讓我有些頭疼的。折葉的效果早就退了,師姐不醒,沒法進食可日日靠著喂些湯藥撐著可又身體無恙。我實在是不解,方才就是在想這事。”
看著雲煙的睡顏,莫向晚似乎想到了什麼,伸手去撥她耳後的長發,一道淡淡的灰線要散未散,“怎麼會還沒吸收完?”
“什麼?”晏星河不解。
“是先前我給她下的安魂蠱。在萬花時我見她內息平穩,精神狀態亦是不錯,還以為她早已把安魂的藥力吸收得差不多了。怕是這次重傷加上你折葉的假死效果又激發了殘存的藥力,這才會遲遲不醒。”莫向晚說著,手腕一翻,一隻黑紫色卻在背部帶著一抹金色的小蠍子出現在掌中。莫向晚將這隻蠍子放置到雲煙耳邊,蠍子舞了舞尾蟄,很輕的刺在了那條灰線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