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眼角的餘光瞥見傅時修,仿佛完全沒看見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似的,端著碗慢條斯理的喝著粥,夾鹹菜的動作都透著矜貴。
這都是怎麼磨礪出來的?
剛剛那情形,要是放在明家,這頓飯十有八九是吃不下去了,哪兒還會跟現在一樣,從傅老太太到下麵傭人,一個個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該幹嘛幹嘛。
這家庭教養,絕了。
一頓早餐不尷不尬的吃完,傅老太太要去休息會兒,留下他們幾個,說是讓他們到花廳坐坐喝茶。
等傅老太太走了,傅母立馬屁股一抬,“我有點不舒服,我回房睡會兒。”
說完,也不等眾人反應便自顧自走了,好不尷尬。
“她就這個脾氣,別多想,不是衝著你,”傅父的聲音拉回明歌的思緒。
回頭便看到傅父正看著她,一張看不出年紀的臉,此時仔細看了的確是和傅時修有七分相似的,大概是因為倆人性格截然不同的緣故,所以不仔細看的話,並不會覺得像。
明歌解釋,“我沒多想,就是伯母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找醫生來看一下?”
“她沒事,老毛病犯了而已。”
傅父不以為然,“我們走吧,去花廳坐坐,再過一周你們就要辦婚宴了,我正好想問問你們還缺不缺什麼。”
“……”
老宅的花廳是傅老太太時常閑坐待客的地方,黑檀木的架子上擺著不少珍稀古玩,光是那一顆翠玉白菜就價值不菲。
傅父似乎對文玩古董十分感興趣,一到花廳就把正事兒給忘了,看到傅老太太掛在牆上的一副字畫,愛不釋手,“時修,你奶奶什麼時候從哪兒得來的這字畫?這可是石默鬆的真跡。”
傅時修喝著茶,淡淡道,“不清楚,你不如問傅叔。”
“這可是市麵上的絕筆真跡,有極大地收藏價值……”
“……”
明歌就坐在傅時修身邊,隔著一個茶座,目光來回的在這父子倆身上掃來掃去,怎麼看也想象不出這兩個人之間有血緣關係。
而傅時修這個脾氣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淡定的像個快入土的老頭,還不如他父親對生活來的有熱情一些。
“這字畫太好了,時修,”傅父終於舍得從那字畫跟前離開,轉頭問傅時修,“幫我個忙吧。”
還沒等傅父開口說是什麼忙呢,傅時修便斷然拒絕,“幫不了。”
“我還沒說呢?”
“你想要這字畫,自己去跟奶奶說。”
“我要開口,你奶奶肯定不給我,但你去說就不一樣了。”
“我去說奶奶也不會給我,”傅時修將茶杯裏的茶葉浮沫撇到邊緣上,低頭喝了一口。
“怎麼可能?”傅父一臉的自信,“這世上就沒有你跟你奶奶要不到的東西,她什麼都肯給你。”
“現在不一樣了,”傅時修擱下茶杯,“很多東西我都要不到,奶奶舍得什麼都給的人,不是我了。”
“不是你還能是誰?”
傅時修往明歌身上看了一眼。
順著傅時修的目光,傅父也看向了明歌,似乎是一瞬間想明白了什麼,一雙溫潤有力的眸子登時亮了幾分,很是期待。
明歌神色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