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清冷,萬籟俱寂,隻有遠處武昌城頭的鍾鼓,到了時辰就有氣無力地敲打長鳴,時而,一些墳墓群裏生活的夜鶯和夜梟在孤零零的樹枝上發出瘮人的嘰咕聲,野狗和日軍的警犬發出邪惡的咆哮,有探照燈在遠處橫掃切割著天空,有火車的聲音,有江麵上日軍艦船水兵的狂笑,一些慰安婦的嚶嚀,這一切,讓寂寞之夜更加寂寞,有著難以捉摸的恐怖神秘感。
用盡了手筋力量,趙羽捅開微小堅固的木門,一貓腰鑽進去,很快,他就鑽了出來,不過,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周身雪白的雪雕。
會館裏倉儲有販賣的白色手工土布,還沒有染色,他用匕首裁剪,分別紮住了雙腿,腰身,雙臂,就連頭也包裹得嚴嚴實實。
夜戰中,武器沒有優勢,人生地不熟,隻有隱蔽自己靜觀其變,反客為主才是上策。
時間過得很快,二十分鍾過去了,外麵沒有絲毫動靜和響聲,趙羽側耳傾聽著周圍的動靜,不禁露出了冷笑。
被寒冷封凍了的雪地,發出了嚓嚓嚓細微的聲音,雖然間斷,輕盈,還是讓趙羽掌握了來人的數量,方向,甚至是能力。
敵人是高手,深知軍統別動隊的厲害,否則,就會調遣大批的軍隊,鼓噪而來,那時候,日偽軍在明處,別動隊在暗處,日偽軍將遭受慘烈的傷亡。
想了再想,沒有敢低估敵人的鑒別能力,趙羽還是跳回倉庫裏,依靠臨時遮掩的木窗偵查。
很快,腳步聲多起來,輕盈起來,還能聽見壓抑著的呼吸聲,甚至心跳的聲音。
趙羽進入了極端寧靜的狀態。這種狀態,一般人是不具備的,他家學淵源,少小練習詠春拳,積澱了深厚的功底,心態和境界一流,偵查能力是非常特殊的。
在特種兵的世界裏,偵查要比其他技能更重要,這是戰場生存的第一要素。
大約36人,端槍8把到10把,其餘是長槍,便衣布鞋10雙左右,其餘是軍靴。所以,這是日軍和汪偽特工的聯合戰鬥。
日偽軍非常謹慎地前進,顯然,沈醉等人前途不妙,敵人一定知道了趙羽的情況,否則,不會這樣小心。
趙羽耐心等待,終於,敵人的大隊過來,這邊,有8個人。
本來想從木窗口襲擊的,可是,傾聽到敵人縝密的腳步聲,趙羽迅速放棄,將木窗支撐好,隨即在倉庫中觀察,飛身躍上貨物,攀登上了倉庫的檁條。
用匕首切割著房頂的葦箔,悄然割開一個小小的圓形孔洞,將葦箔的片段和泥土都小心分離下來,丟到布匹上,傾聽了下,他將手伸出去,開槍。
噗噗兩聲槍響,極其微弱,所謂的無聲其實是微聲罷了。
“啊哦!”兩個陡然乍起、痛苦的悶吼聲響徹了夜空。
擊傷而不擊斃,並非趙羽的本意,可是,完全依賴聽覺就攻擊敵人,一般人或者士兵也罷了,敵人明顯是老手,估計在臨機的時刻警覺躲避!
趙羽立刻輕盈地躍下檁條,下麵是沉實的布匹,沒有絲毫聲音,接著,他閃躲到原先木窗跟前,悄然推開縫隙。
用心傾聽著周圍的情景,他突然伸出雙手,噗噗兩槍擊中了附近的目標以後,還抓住窗戶邊緣隱蔽前進的一個家夥的脖子,用力拖進來。
兩槍都擊中了目標,一顆子彈擊中了那個家夥的太陽穴,橫貫腦袋,直接喪失意識,另一個擊穿了咽喉,鮮血狂飆,打透了的咽喉也因為呼吸進風,任憑他瘋狂地在地上翻滾,雙手狠狠揪扯,大聲疾呼,也無濟於事。
不,他被子彈切割破壞了聲帶,根本就發不出任何聲音。
在周圍槍手的眼裏。他好像突然發瘋,得了狂犬病一樣古怪。
第三個家夥正聚精會神前進呢,冷不防這裏冒出一隻手,速度太快,方向詭異,他根本沒有料到,所以,驚恐中沒有來得及反應,想反抗時,已經換了天地,到了倉庫裏麵。
不過,畢竟是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員,他忍耐著鋼鐵爪子扼住脖頸透不過起來的暈眩,奮力伸出食指和中指,猛捅襲擊者的眼睛,這種反手襲擊的能力,是一種絕技,隻要搗中背後襲擊者的眼睛,對手必瞎。
可惜,中途,他的腦袋就被沉重冰涼的東西撞擊,渾身癱軟,昏死過去。
每一個行動步驟在實施前都要經過反複構思,強化,遵守,否則,一步錯誤,將全局崩潰。
手槍砸昏了敵人,趙羽迅速從俘虜左手上奪取手槍,搜出子彈,匕首,手雷,靠,裝備挺齊全的。
左撇子殺手啊。
隱蔽下來,飛快地將俘虜的手槍反複拆卸複原,這是習慣,熟悉槍械的最基本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