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驚訝地抬頭看天，因為槍聲飛翔在空中，聲音很幽怨的那種，憑借著聲音來判斷槍彈的距離，射擊方向，槍支性能，子彈的口徑，是一項最基本的能力，趙羽一眼就看到位置了。
在左翼300米的間距，50米左右的低空，兩隻鷹隼笨拙地盤旋著，顫抖著軌跡，顯然已經中彈。
不，槍彈的射擊沒有打中要害，否則，兩隻鷹隼可能直接從天空掉下裏。
城外的公路上，一男一女兩匹快馬疾馳而來，尤其那女的，穿著紅色新疆女子服裝，身手驍悍，很快追逐過去，將兩隻鷹隼都捕獲。
趙羽等人過去的時候，那名婦女掀起珠翠首飾遮蔽了的臉頰，露出紅潤雪膩的半老徐娘的豔麗風貌。居然是熟人。
“趙羽將軍好！”俏麗的徐娘，雖然魚尾紋深深，也有熟媚無比的氣息，她縱馬而來，快捷無比，身後跟隨的男人隨即從維吾爾服裝裏露出真麵容，
“趙羽將軍，鄙人和賤內再次等候多時了！”盛世才拱手，豪放地說。
蘇聯紅軍顯然都認識他們夫婦，按照軍銜禮儀，立正敬禮：“督辦同誌好。”
盛世才得意地在馬背上搖晃著，嫻熟輕盈，碩長的軍靴束縛得雙腿幹練，身形氣質彪悍。揮手和紅軍官兵打招呼，他沒有絲毫架子，用生硬的俄語開著粗魯的玩笑，讓那些紅軍官兵哈哈大笑。
娜塔莎告訴趙羽，這是崔可夫將軍的意思，置辦一場狩獵活動，希望趙羽和盛世才多加親近。
“趙羽將軍，請您放心，我們新疆雖然混亂，可是，象今天您遭遇的事情還真少見，今天特意帶著賤內護衛將軍一起遊山逛景，以為賠罪！”
他老婆丘毓芳也極力討好。
趙羽麵子薄，隻能敷衍。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迪化，趕往北麵的一片野地，總的看起來，北疆迪化附近，市麵還算繁華，人煙不斷，不過，一些村落的煙熏火烤，斷壁殘垣的樣子，路上遺棄的屍骨，還是讓趙羽觸目驚心。
丘毓芳將娜塔莎找到一邊聊天，盛世才和趙羽並轡而行，他的口氣異常溫和，熱切：“將軍同誌啊，我再次向您道歉，您下榻在我的地盤上，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我心裏非常難過，真的，我都恨不得把自己殺了！”
盛世才滔滔不絕地講了許多，一直提出新的話題，談鋒犀利，學識的確淵博。他談到自己出身寒微，少年時代受盡了侮辱，作為沒落的漢軍旗人，經曆太多世態炎涼，不過，漢軍旗人先祖們的英雄業績激勵著他，他才努力勤奮，刻苦向學，他又談到了在日本東京大學學習政治經濟科目，在陸軍大學上軍校的一些逸聞趣事，感慨無限。
“趙羽將軍，我們都是江湖流離之人，同病相憐啊。”
盛世才極力拉攏關係，親近心情，言談舉止之中，也露出了遮掩不住的梟雄豪邁之氣，最後，異常誠懇地說：“趙羽將軍，趙羽兄弟，老哥哥枉長幾歲，忝為新疆督辦，可是，聽了崔可夫將軍的詳細介紹以後，又調閱了最近的報紙，對您的戰鬥功勳深為佩服，甚至一見如故，深交懇切！要不，我們結義為兄弟如何？”
趙羽看看盛世才，有些驚訝。
從他的洞察力看，此時的盛世才是真誠的。所以，猶豫起來。
盛世才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軍事素養很厲害，剛才他講述了在軍閥混戰中，縱橫捭闔，擊敗張培元，馬仲英等，非常驍勇，可是，這樣一個反複無常的小人……
此時的盛世才，一直耐心地等待著，見趙羽沉默不語，駐馬不前，眼眶居然濕潤了。
“趙羽將軍，我知道，從第一麵起，您就對我有看法，這個，我能懂，要不，我們兩個到前麵聊天如何？”
趙羽當然不怕他耍花招，就是來震懾他的！
兩人讓車隊騎兵先行，自己停頓了一會兒，來在安靜的路邊。此地是一處殘破無人的村落，盛世才指著廢墟說：“這是甘肅河州回部馬仲英手下馬赫英騎兵隊第二次進攻迪化時期，來此燒殺劫掠造成的。民國再造，新疆混亂不堪，前督軍荒謬，鄙人在大家擁戴之下，悍然政變，為國為民，天地可鑒！不過，重慶方麵一定有人說我的壞話了，唉，可憐啊。”
他幾乎將自己的事情和盤托出，加入蘇聯**，六星旗討好蘇聯，拱手全部新疆的礦業資源等給蘇聯，忍辱負重，隻為能保有漢家之新疆天下，說著說著，涕淚橫流。
“我知道自己身上的毛病，遭人嫉恨是必然的。比如肅反內部，殘民以逞，可是，這些都是必然，否則，誰也紮不住新疆局麵！”隨即，盛世才又狂放振臂呼喊：“想我盛世才，一介文弱書生，卻胸有班超之誌氣，不忍委屈蔣介石總司令部參謀和參謀本部作戰科第三科長之職，投身天山南北，縱橫邊疆，功滿新疆，也謗滿天下！何其無辜無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