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轎車開了出去,在他的麵前像風一樣開過——
“素素——”
尖銳的疼痛劃過霍霆琛的心髒,仿佛在那一瞬間,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感情連同自己的靈魂都已經遠去了。
站在陽光中的霍霆琛,震驚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在劇烈的顫抖,仿佛有什麼最重要的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裏,一點點地死掉……
好像再也活不過了……
“素素——”
湛藍的天幕下,一聲聲絕望的嘶吼聲響徹天際。
而坐在車內的殷素透過反光鏡看著霍霆琛修長的身影,淚水便像是霧氣般迷蒙了雙眼。
霆琛,對不起……對不起……
殷素纖細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額前出現細細密密的汗珠,眼前一陣黑暗,在轉瞬之間便跌入被那種淒然的病痛糾纏的昏迷之中……
醫院裏,經過搶救之後,殷素總算脫離了危險,她又被送回病房了。隻是她的病情又惡化了,如今他們隻能給她換藥。
安寧聽到這個消息,在外麵長長的椅子上坐了好久好久,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她眉宇間的憂愁,還有清澈眸子中流動的懼怕。
上帝當真這般不公平麼?
素素,這輩子從未做過什麼壞事,她是那麼好的一個女子,為什麼到最後要這樣對她?
她歎了歎氣,而後輕輕地推開了病房的門。
那一瞬間,在她的眼前恍惚出現了一片白色的光芒,從窗邊照射進來的陽光在她眼前不停地跳躍著,舞動著,仿佛是天國中的天使已經降落人間。
這間小小的病房裏,舞動著透明的翅膀。
而後,安寧的目光在燦爛的陽光中落在了一個趴在床上的殷素身上。
倏忽。
她怔住了。
殷素趴在床上,窗外的陽光在她的周圍緩緩地流動,她近乎於透明的麵孔上有著晶瑩剔透的光芒,她低著頭,長發從肩頭滑落,瘦弱的肩膀輕輕地顫抖著。
安寧似乎聽到了她哭泣的聲音。
淚水從她的麵頰上落下,落在了她的手上,而她的手裏,捏著一個複古的戒指。那枚戒指是由祖母綠的寶石作為鑲嵌的,在陽光中閃爍著耀眼璀璨的綠光。
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緩緩從殷素蒼白的臉上滑落,凝在戒指上麵,在一瞬間,迸發出燦爛炫目的光彩。
“你來就好了,殷小姐怎麼都不肯吃藥!”護士看著安寧,擔心的說道,“你來勸勸她吧!”
“素素,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不吃藥?!”安寧看著床上的殷素,有些生氣的說道。
殷素沒有說話,她忽然抬頭一看,而後一揮手,將床邊櫃子上的東西全都摔落。玻璃花瓶砸在地上,碎片落了一地,滿目白色的玫瑰花瓣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透明。
站在邊上的安寧趕緊上前鉗製住她的手,護士看著殷素痛苦的模樣,她知道她又開始痛了,便急忙出去找醫生來了。
白色的一切,似乎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醫生們準備好之後,就讓護士和安寧將殷素按住,準備給她打止痛針。
殷素看著那尖尖的針頭,清澈的眼瞳驟然睜大,聲音帶著驚恐和無助,撕心裂肺地喊道:“不要,我不要打針,不要……我也不要吃藥……”
她要生一個健康的寶寶給霆琛,不要一個一出生就瘦弱的寶寶。
被按在床上的殷素,頭發微微有些蓬亂,她的身子在劇烈的發著抖,淚流滿麵地哀求著,破碎沙啞的聲音任誰怕了都不忍心。
“殷小姐,你可以忍受得住那種痛苦嗎?而且你如果不吃藥的話,你的病情是會惡化的,我保證,那藥……”
還未等醫生說完,殷素便又開始嘶吼起來。
“不要,我說不要,你們都給我滾出去——”不知道從哪裏湧出來一股力,讓殷素瘋狂的掙紮著,“都給我滾,滾啊……”
霆琛……我好痛,好痛,為什麼這個時候你不在我身邊呢?
霆琛,我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偉大,離死亡越近,就越發地思念你,想見到你……
可是,現在連思念都變成了一種奢望了嗎?
每當我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來,他們唯一能控製住那種痛就是給我打止痛針。
漸漸地,在殷素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大片大片的白光。
在那樣浮浮沉沉的夢境裏,隻有大片虛無飄渺的霧氣,我在那樣的地方惶惶地走著,走著……
其實我知道,自己在一點一點知道的遺忘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在那片白光中,我卻怎麼也無法想起他是誰。
如果,哪一天,我就在那樣的白光中死去,是不是會永遠地忘記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