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許不令再次來到雀鳴山瀑布,脫下衣物跳入水潭。
凝氣三層,內息尚不能自成周天,但閉氣一柱香遊刃有餘。
秋日寒潭之水冰涼刺骨,往下潛去,不曾想方圓丈餘的水潭,深達十餘丈。
水中無魚蝦,靈氣濃鬱。
直至接近底部,在漆黑潭底發現一具屍體,身著道袍盤坐,曆經歲月隻剩白骨。
屍體雙膝上放著一把長劍,雪亮劍身中帶一抹紅痕,如那初夏荷塘玉蓮。
許不令略一打量,周圍殘存著布置陣法的靈石,應當是一名閉生死關的高人,隻可惜未能破關,也不知在潭底坐了多少年。
“福生無量天尊。”
許不令心裏暗念一句,秉承傳統在屍體前行禮,世家福緣有得有失,後人繼承前人之物,需行禮參拜方能不沾因果。
規矩不知從何而來,但世人一直遵循。
拿起長劍二色蓮,白骨當即凋零消散。
許不令浮出水麵後,長劍也褪去鋒芒,隻剩下鏽跡斑斑的三尺鐵劍。
世間法寶,需有匹配的修為才能為其開鋒,凝氣三境,顯然配不上這把好劍。
許不令撕下袍子下擺,把長劍包裹起來,埋在了水潭邊的樹下。
接下來,便是日複一日的練劍、打坐以及與贍養兩位尚在中年的父母。
村落裏的孤寡老幼,偶爾也會去拜會。
修為雖低,但些許醫術尚能出手,能為村中父老祛除病災,也算是積一樁陰德。
當然,他依舊被當成中邪的少年郎,村中不少人見他都繞著走,唯有李蘭花看他眼神怪異。
許不令自不好解釋,暗中施術順氣祛疾,不求那俗世虛名。
時光荏苒,轉眼九月。
初八這天,是去縣城趕集的日子。
今年收成好,村頭的許老二,架著牛車去城裏賣苞米。
許不令與爹娘說了聲,隨行去城裏逛逛。
十二歲的少年郎,生在農家,再大兩歲即可娶妻生子,倒也沒有不放心的地方。徐氏還給了三文錢,讓他可以在縣城裏買點零嘴。
許家村距離縣城十餘裏地,許不令坐在牛車上,看著沿路風景,炯炯有神。
回想往事,五十餘載之前,也是這般離開許家村。
身為穿越客,自是意氣風發,立下鴻鵠之誌,必成人上之人。
如今再看,卻覺得身是閑雲野鶴,做一逍遙散仙,倒也樂在其中。
隻是,按時間來算,離開的次年,也就是四年後,許家村有一大劫,他爹便死在其中。
既然重活一世,自要破此劫數,保許家村一世安寧。
許不令這般想著,來到了陸笠縣城中,與在集市兜售苞米的許老二說了句,便獨自在集市上閑逛。
記憶之中,陸笠縣沒有道上仙師。
但當時年幼不通道法,可能沒看出來。
聚魂大法抽取百人魂魄,至少是凝氣境晚期的高人,方圓數百裏不可能紮堆。
如何尋找道友,許不令早已爛熟於心。
獨自轉入集市僻靜小巷,從懷裏取出三枚銅錢,以觀氣之法灑在地麵。
三枚銅錢落地,呈三角之勢,指向東南。
許不令仔細觀察銅錢之間的距離後,便躍上牆頭,瞄向了東南方三裏開外的一座府邸。
觀氣之法,觀的不是人,而是周邊靈氣稀疏。
凝氣境修士沒法設陣遮掩天機,居住之所必然比周圍靈氣濃鬱。按著這個方法,不僅能找人,還能搜尋周邊天材地寶、靈獸精魅。
許不令打量幾眼後,便落回了巷子,前往那座府邸,路上,他輕聲開口詢問:“係道長,你既是法寶,可善殺伐?”
“稟宿主,除了聊天跳舞,其他時候當我不存在即可。”
“嗬嗬...”
許不令沒有再問,從街邊買了根糖葫蘆,來到府門前打量。
府邸大門掛著牌匾:‘薛府’
許不寧令記憶中,陸笠縣的知縣姓薛,但這不是知縣的住處,不過想來有些關係。
十二歲的少年郎,蹲在府邸對麵的街邊屋簷下,無所事事的啃著糖葫蘆,看著府邸的家丁仆役進進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