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視線望著狀紙上的內容,殷荃忽而像是想起什麼般朝夏侯嬰望去一眼,問道:“你說你先前去見建都校尉李成友的時候見到過馮暉?”

聽罷,夏侯嬰眸光微動,頷首表示肯定。

見他給出肯定答案,她原本微微張著的唇瓣忽而抿緊,神色也跟著變得低沉起來。

“你覺得,他會對李校尉說什麼?從黑龍騎的駐地到建都也需要一段時日,他不在自己駐地上好好呆著,跑到建都來,我想不會僅僅隻是述職那般簡單”殷荃說著,忽而頓了頓,隨即抬起視線望向夏侯嬰那雙始終清冷黝黑的細長眼眸,繼續說了下去:“建都校尉李成友當真可信麼?”

她的視線燦若霞光,如鑽石星辰般熠熠生輝,比水晶更透亮更耀眼,也比劍芒更具穿透力。

幽冷眸光在她眼中短暫停留了片刻,夏侯嬰沒有立即應聲,隻是站起身,負手朝窗邊走去,隨即回轉身形麵無表情的朝她瞥了過來。

“本王隻在校尉府門口與之擦肩。”

輕描淡寫的應聲,夏侯嬰說完便抿了唇線,沒有再說更多。

事實上,他所遇見的,並非隻有馮暉一人,更有一個令他無比熟悉的人。

那人,正是太子夏侯玨。

之所以沒有將此事告知殷荃,夏侯嬰的目的很簡單。

他不想她為此煩心

她太過聰明,總能輕易就將許多事看透,這實在令他感到很頭痛。

畢竟,很多事,他並不願意由她去想。

這無疑會將她置於危險境地,恰恰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看出夏侯嬰眼中似有若無的陰翳,殷荃抿抿唇,沒有說出更多。

她總覺得,或許從一開始,馮暉對重陽的出逃還多少有些忌憚,可現在,他似乎對此已經完全不以為然。

或者說,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除非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則怎麼會如此肆無忌憚?

僅憑一個被廢除太子之位的夏侯玨,能令他囂張至如此地步麼?

越想越覺得不解,甚至疑竇重重,她眯起美眸,許久也沒開口。

這個馮暉,或許在太子之外,一早便已經有了一個不可撼動的靠山,隻是不知道那個靠山究竟是什麼人。

不知道夏侯嬰是不是已經有所察覺

一時間,房內互相對望的兩人各自生出不同的心思,卻都最終重疊在一個人身上。

捏了捏眉骨站起身,殷荃朝外走去,快要跨出門口時回身朝房內望去一眼,勾唇笑道:“今天要不要來約個會?”

聞言,夏侯嬰眉心微蹙,顯然對她口中的怪詞兒並不怎麼適應。卻還是在短暫沉默後站起身,朝她走了過去。

“什麼意思?”走在殷荃身旁,夏侯嬰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了這麼一句。

“嗯?”挑眉,她微怔。

“約會是什麼意思?”將問題補充完全,夏侯嬰眸光清冽,周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幽冷氣質,直令那些逐漸聚攏過來的女子們一個個的與他保持著安全距離。

“就是現在這樣一起逛街聊天磨時間。”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在他身前,殷荃笑眯眯的答,隨即回轉身形朝他望去一眼,繼而衝他伸手。

一瞬不瞬的盯住她纖細嫩白仿佛染了一抹珠光般瑩潤的指尖,夏侯嬰抿抿唇,將其握在掌心。

不得不承認,殷荃對“約會”兩字的解釋實在有些過於隨意。

在他聽來,無非就是毫無意義又浪費時間的行為。

雖是如此,他還是麵無表情的走在她身後。感受著從掌心傳遞上來的溫度,就連心髒也跟著一並便的和暖。

“夏侯嬰,你看這個,很醜很萌很可愛對吧!!”隻覺手臂被一股力道扯了扯,回過神來的時候殷荃已經將一個泥土小人舉到了他麵前,笑得一臉燦爛。

唇線微抿,他蹙眉,不開口也不評價,似是完全不能理解她那與眾不同的審美。

見他沒反應,甚至眉宇間徑自流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嫌棄,她眯起雙眸,繼而在他麵前攤手。

垂落視線在眼前那隻手上,夏侯嬰不解。

這動作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付錢。”見他沒反應,殷荃晃動了一下手指,給出了直接明了的提示。

聽罷,夏侯嬰幽冷的眸光變得愈加深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