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下一襲白衫佇立在船頭,海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那身影卻依然如山般巋然不動,顧樓南掀開帷簾猙獰的海風將他的聲音扯的有些破碎,“京城那邊有消息了。”夏侯嬰猛然轉身身影如電,眨眼間已經將顧樓南手中的字條搶走。
始終麵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罕見的欣慰,下一秒手中的字條在掌間化為灰燼,飛向無邊無際的大海,“放煙花,京城依舊照原計劃進行。”顧樓南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
“王爺還真是舍得王妃啊,以我對王妃的了解她絕不會乖乖就範。”夏侯嬰抬手食指在顧樓南身前一點,顧樓南瞬間如離弦的劍飛向一旁,隻見顧樓南身後的船壁上出現一個拇指粗細的窟窿。
“我最討厭你這自以為了解王妃的口吻。”顧樓南撇嘴,“王爺你可要考慮清楚,你真的能給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嗎?如果不能,王爺還是趁早放手的好吧。”夏侯嬰眼中寒芒暴漲,周身白袍無風自動。
凜冽的殺氣讓顧樓南心下一顫,“雖說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可王爺真的考慮清楚了,這瓊鯨幫海寇的似乎隻認我這少莊主吧。”夏侯嬰眯眼,危險的氣息伴著船板吱呀的聲音,讓顧樓南的心弦繃得仿佛隨時會斷掉。
船隻搖搖晃晃忽然猛然朝一旁栽去,兩人對視一眼,身形一閃立在一旁,身後的貨物嘭的一聲砸了下來,寇允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王爺不好了,我們的船撞到了水下暗礁,現在艙底破裂,這船怕是保不住了!”
夏侯嬰擰眉,身影飛出隻看到船麵上的船夫都被搖的東倒西歪,不斷的有人落水,夏侯嬰袖中白綾翻飛,將眾人紛紛從水下撈了上來,顧樓南急忙抓住已經折斷的桅杆。
空中的烏雲集聚,就像灰黑色的幕布壓得人喘不過氣,狂風毫不留情的摧殘著本就殘破不堪的船體,夏侯嬰腳下的船板因為承受了太多人的重量,已經開始出現裂縫,寇允抹了把臉上的海水。
“王爺快走!您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們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夏侯嬰額上的青筋已經漸漸浮現出來,“走?你覺得我們沒有這些熟悉水性的人能走到哪裏去?”
“王爺”夏侯嬰掃了眼顧樓南,“速去改變行船路線,盡量朝著附近的陸地駛去。”“王爺小心!”寇允一咬牙衝了出去。
豆大的雨點開始砸下,雨越下越大,視線漸漸開始模糊,夏侯嬰手上的人全靠著他的白綾縛住,才沒有掉入海中,夏侯嬰的手臂已經漸漸開始麻木。天邊哢嚓一個閃雷,將黑色的幕布撕裂。
夏侯嬰腳下的船板哢嚓一聲斷裂,顧樓南大喝一聲“夏侯嬰!”他飛身而起卻隻抓到夏侯嬰的一截袖袍。
“夏侯嬰斬斷白綾!”身下的眾人聽到顧樓南的話立馬哀嚎起來,“王爺救命啊,王爺救命!”可即便已經踏入生死邊緣,顧樓南卻依舊沒有在他臉上找到一絲慌亂。
“顧樓南這些人必須留著,我”下一秒顧樓南手中的白袍刺啦一聲斷裂,夏侯嬰的身子就像斷線的風箏朝著海底直落而去,顧樓南有些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這不是他曾經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除掉他就可以萬事無憂,除掉他殷荃或許可以選擇自己,可他這一刻心裏沒有半分欣喜,尤其是夏侯嬰最後的一句話在他腦海中始終揮之不去。
“夏侯嬰!你不可以死!”殷荃猛然從床上驚醒,身上已經被冷汗沁透,哈日那衣衫不整的衝了進來。
“小姐?你怎麼了?做噩夢了?”殷荃的眼神還有些木訥,臉上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哈日那剛一靠近就被殷荃緊緊的抓住,冰冷的觸感讓哈日那都不禁瑟縮了一下。
“那那夏侯嬰出事了!怎麼辦?不行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哈日那急忙按住慌亂的殷荃。
“小姐你聽我說你隻是做噩夢了,王爺什麼事情都沒有,你看前幾天你不是還接到他的信件了嗎?”
“信?”殷荃的大腦似乎才開始漸漸運轉,好像兩天前的確收到了一封夏侯嬰報平安的信,可那信的語氣完全不像夏侯嬰說的話,或許也就是從那封信開始,她心裏越來越不安。
哈日那抓起殷荃的手輕輕的搓了搓,“小姐你就別杞人憂天了,王爺不是在信裏說了用不了幾天就會回來了嘛。”殷荃心跳的慌亂,長舒一口氣殷荃剛穩定下來。
王府外就傳來喧鬧的聲音,殷荃皺眉,“這麼晚了王府怎麼還這麼熱鬧?”哈日那朝外看了看,拿起一旁的風衣給殷荃披上,“小姐我先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