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安局,蘇沫讓夏桑清回清水灣,自己則立刻去了醫院,希望能先墊付一些醫藥費,然後再求被打人的家屬能放棄起訴。
隻要家屬能不起訴夏莎莎,其它任何的條件,她都會試圖去接受。
可是到醫院的時候,受害人的家屬根本就不見蘇沫,更加不可能跟她談什麼條件了,隻是讓人幫忙代傳了一句話。
那就是等著夏莎莎坐個十年八年的牢吧,如果受害人有個什麼殘疾落下,那夏莎莎就一輩子呆在監獄裏,再也別想出來。
聽著病人家屬給她的話,蘇沫渾身不禁一個寒顫,在這深沉而冰涼的夜裏,自己被壓抑的快要窒息。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的意識到這個社會的現實與殘酷。
無錢無權無勢,便是寸步難行。
現在,對方是市長家的親戚,又確實是夏莎莎出手在先,把人打成重傷,那麼對方所說的話,實現起來便是輕而易舉。
她要怎麼辦?要怎麼辦?
她可以找誰?誰又可以幫她?
當蘇沫滿身絕望而荒涼地走出醫院的時候,她低垂的視野裏映入一個被不遠處昏黃的路燈拉的老長老長的挺拔身影。
驀然,抬眸,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倏地闖入蘇沫的視線,那麼突兀,又那麼震撼,瞬間就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流在蘇沫心中湧起。
此時此刻,不管顧澤城因為什麼而出現在她的麵前,但是在她最絕望無助的時候能看到他的身影。
她真的,感動了。
怔在原地,蘇沫靜靜地看著顧澤城,唇角微微一扯,表達自己此時此刻最大的謝意。
顧澤城那樣孑然地站在路燈下,修長挺拔的身影如暖玉般,在這深沉冰涼的夜裏泛出無限溫暖人心的光澤。
此時的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微闔著雙眸,看著那樣孤單而無助地一步步從黑幕裏走出來的蘇沫的身影,原本淡涼的目光裏,漸漸染上了許許的溫柔憐惜,還有心疼。
但是,心底裏,顧澤城又是憤怒的。
為什麼,為什麼什麼事情,蘇沫都從來沒想過要跟他說,總是自己一個人承受。
就像她的父親住院做心髒移植,就像現在,她是否有想過,哪怕是動一動念頭,要打個電話向他求助。
隻要她開口,隻要她求他,他知道,他便一定會幫她的。
看著停在自己幾步之外的蘇沫,顧澤城終是沒忍住,大步向前,脫下自己的風衣便將她裹進懷裏。
突然包裹的溫暖讓蘇沫又一次陷入了深深地困惑當中,她抬頭看著自己頭頂完美的俊顏,她完全看不透,也猜不透。
顧澤城到底是怎麼樣的?對她是怎麼樣的?
愛她嗎?恨她嗎?
還是,又愛又恨?
顧澤城緊緊地擁著蘇沫,低頭看著此時正仰頭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蘇沫,四目交接,呼吸可聞,彼此的眼裏倒映的,也完全隻有彼此的容顏。
此時,她清澈的眸底閃爍著瑩亮的光澤,懵懂而無辜,充滿探究,跟年少時那個被他捧在掌心的蘇沫一模一樣,看一眼,再冷理硬的心都融化了。
而他的心,此時更是柔軟的一塌糊塗。
抬手,溫熱的指腹輕輕地攏開她額前被夜風吹亂的發,情不自禁地低頭,印上她的眉心,他低低喃喃地道,“走吧,我們回家。”
顧澤城的溫柔來的太突然,所以蘇沫茫然了,混亂了,任由顧澤城半摟半抱著走上車,朝小疊山的方向而去。
車上,蘇沫仍舊任由顧澤城將自己摟在懷裏,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問,隻是靜靜地享受這份難得的安寧美好。
或許,很快,顧澤城又不會是現在的樣子了。
車裏的環境實在是太舒適太安逸,不知不覺間蘇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鬧鍾響起的時候才醒來。
睜開雙眼一看,她睡在自己的床上,懷裏躺著軟棉棉的初初,身上隻穿著一件睡裙,蘇沫下意識地掃視一眼四周,沒有顧澤城的身影。
晃了晃腦袋,蘇沫確認昨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是在作夢,隻是,顧澤城又不聲不響地便離開了。
顧澤城果然是複雜的,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顧澤城是怎麼樣的。
還是說,其實他的行動,根本就不受他的想法的控製。
所以,他對她,永遠都是這樣。
時而溫柔的像這個世間愛的最濃烈的戀人,時而又像是有著深仇大恨的敵人。
不由長長地籲了口氣,腦海裏的畫麵一下子又跳到了昨晚夏桑清那著急擔憂的臉上。
想到此時還呆在公安局審訊室裏的夏莎莎,蘇沫不由眉目輕蹙起,幫仍舊睡的安穩的初初拉了拉被子,吻了吻她的粉嫩嫩的小臉蛋,蘇沫輕輕地下了床,來到落地窗前,拉開了窗簾。
深秋的天氣,整個清晨的小疊山都縈繞在一層層藹藹的霧氣當中,仿佛仙境,安靜美麗的讓人窒息。
而窗前,金色的陽光穿透過層層霧藹,照射在蘇沫的身上,歡快地跳著舞。
可此時的蘇沫卻完全沒心情欣賞這眼前的美景和享受這溫暖的陽光,滿心滿腦地隻想著顧澤城和夏莎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