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顧澤城緊緊地摟著蘇沫,薄唇貼在她的眉心,眼裏的惶恐與害怕,絲毫都沒有褪卻。
唐成把車開的飛快。直奔季家的濟仁醫院。
原本不在醫院的季易軒收到消息,什麼也顧不得了,拋下所有正在一起開研討會的人便往醫院趕。
回到醫院,看到仿佛睡著了般的蘇沫,季易軒緊擰著眉頭,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親自幫蘇沫做了所有的檢查。
還好。除了臉上還很明顯的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手指印,以及背部的被人踢過的淤青。蘇沫沒有其它別的傷勢,所有的檢查結果都很正常。
顧澤城一直陪在蘇沫的身邊,連燒傷的手臂都沒有處理,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換,就一直睜大著雙眼,眼睛一眨不眨地一直守在蘇沫身邊,害怕下一秒,就又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況一樣。
直到季易軒告訴他,蘇沫沒有大礙的時候,顧澤城全身緊繃的神經,才微微放鬆了一些。
“那她為什麼還沒有醒?”顧澤城坐在蘇沫的病床前,將她愈發冰涼的手裹進掌心裏,放在唇邊。
季易軒聽著顧澤城問出來的話,所有的怒火,始於忍不住全部爆發了。
“顧澤城,你養了那麼多的人。他媽都是吃飯的嘛,連一個蘇沫都保護不了。”
“為什麼你非要把蘇沫折磨成現在這個樣子?!”此刻的季易軒,都不屑去看顧澤城那樣一副情深款款又自責的樣子,隻是接著質問道,“她這樣,你很開心嗎?!”
聽著季易軒的怒吼聲,顧澤城出奇的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那樣癡纏地看著蘇沫,滿滿的溫柔憐惜,溢滿了整間病房。
看著此刻已經自責痛苦不已的顧澤城,季易軒深深地歎了口氣,終是沒有再繼續怒吼下去。
注意顧澤城手臂上的傷口,和他身上被燒壞了的襯衫,良久之後,季易軒才又開口道,“去處理一下傷口,洗一洗,把衣服換了吧。”
可是,顧澤城對季易軒的話,仿若不聞。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和神情,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澤城,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季易軒又吼。
“季易軒,你給我閉嘴,除了陪著蘇沫,我什麼不想幹,哪也不想去。”顧澤城也大吼,目光仍舊全然落在蘇沫的臉上,沒有變化。
季易軒咬牙切齒,真想一拳頭就朝顧澤城揮過去,“顧澤城,早知道會痛苦自責成今天這個樣子,你當年又何必要離開。”
重重地歎了口氣,季易軒再沒說什麼,轉身大步出了病房。
季易軒才出去,唐成就進來了。
聽到唐成的腳步聲,顧澤城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改變,隻是冷冽刺骨地吐出一個字,“說。”來吉共號。
唐成看著顧澤城,跟季易軒一樣,眉宇不由自主地就緊擰了起來。
“老板,人是蔣泰龍殺的,火也是蔣泰龍的放的。”唐成直說要點。
“蔣泰龍怎麼出來的?”
“是他曾經的一個手下,混進監獄裏當了獄警,在昨天晚上的時候,將蔣泰龍放出來的。”
“蔣泰龍現在在哪?”顧澤城的聲音,字字透出冷冽徹底的殺意來。
“蔣泰龍易了容,換了身份,一時還查不到他的下落。”
“查不到蔣泰龍,就查他的女兒夏莎莎。”
唐成眸中亮光一閃,立刻道,“是,我現在去查。”
“等一下。”顧澤城的聲音,驀然有了絲溫度。
唐成頓住腳步,看著顧澤城,等著他的吩咐。
“給我的嶽父和夏桑清,選兩塊最好的墓地。”
“好。”
“出去吧。”
唐成點頭,轉身大步離開,因為他知道,蔣泰龍現在是長在顧澤城心中的一根毒刺,他多活一天,顧澤城就會覺得深深地對不起蘇沫一天。
隻有親手殺了蔣泰龍,替蘇沫報仇,顧澤城的心裏,才會好受那麼一點點。
所以,他現在,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查到蔣泰龍的下落。
......
季易軒打了電話給陳嬸,讓她給顧澤城送換洗的衣物到醫院來,然後又去準備了藥水跟紗布,進了蘇沫的病房,親自給顧澤城處理他手臂上的燒傷。
還好,隻是輕度的燒傷,掉了一層皮而已,並沒有傷及手臂上的肌肉,不會影響顧澤城的活動,如果處理的好的話,幾天就能恢複。
顧澤城坐在病床前的沙發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蘇沫,任由季易軒剪開他的襯衫衣袖,給他處理傷口。
對季易軒的動作,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給顧澤城處理完了傷口,季易軒去洗了手,也一屁股坐在顧澤城旁邊的沙發上。
看著一直閉著眼睛的蘇沫,從被送進醫院到現在,四五個小時過去了,蘇沫沒有睜開眼睛,一直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過任何的動作,哪怕是顫動一下她的長睫毛,動一動眼皮或者唇角,抬一抬手指,都沒有過,就像一個深度昏迷的人,對於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沒有任何的感知。
照理說,蘇沫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創傷,也沒有被濃煙嗆到,或者受到了驚嚇,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像個植物人般地躺在床上,沒有任何一點的反應。
“顧澤城,你發現蘇沫後,她有沒有醒過來跟你說過話?”
顧澤城眉頭一擰,機械地搖頭。
“那在你發現蘇沫之前,她是不是受了什麼過度的刺激?”
顧澤城緊緊鎖住蘇沫的雙眸黯然垂下,閉上雙眼,眉宇溢出無法言喻的心疼和自責來。
良久之後,他才緩緩地開口,沙啞地聲音從喉骨中字字溢了出來,“蘇敬致和夏桑清死了,那群畜生當著蘇沫的麵,殺了蘇敬致和夏桑清。”
季易軒原本平淡的眸,瞬間瞪大的不可思議。
八歲那年,蘇沫親眼目睹自己的母親跳樓,那樣刻骨銘心的陰影,直到蘇沫失憶了,才消失。
今天,蘇沫竟然又親眼目睹了自己的父親和夏桑清被殺害,還被人放火,跟十年前一樣的大火。
驀然,季易軒瞪大的雙眼裏,就有水汽冒了出來,漸漸彙聚,滑出了眼眶。
他真的很想問老天,蘇沫到底怎麼啦,蘇沫到底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麼懲罰折磨她?
是不是因為蘇沫太善良,太簡單,所以太好欺負,老天也是欺軟怕硬的人,所以專挑蘇沫來欺負。
拳頭握緊,狠狠地就砸在了麵前的實木茶幾上,仿佛整個病房都跟著顫了顫。
“顧澤城,如果你不能好好的去愛蘇沫,去保護她,就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