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隆坡,慕容家主宅裏,最專業的醫生正在給蘇沫的身體做最全麵的檢查,給她身上的外傷做處理,慕容謙守在一旁,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靜靜地躺在床上仍舊昏迷不醒的蘇沫。眼裏,是濃到化不開的心疼與自責。
房間外。慕容楠猶豫了片刻,還是走進了房間,來到慕容謙的身邊,輕聲稟報道,“先生,非夜的毒窩,已經被國際刑警連根端掉,國王那邊,他退位的演講稿已經送了過去,如果他二十四小時之內不發表退位演講,我們手頭上所有的資料便會抵達聯邦法院和他的競爭對手的手裏。”
“安娜那裏,已經落實她和非夜是一夥的。製毒販毒,並且殺了喬斯,被判終生監禁。”
慕容謙聽著慕容楠的話,淡淡點了點頭,目光,卻一縷不漏地全部落在蘇沫的身上。
如今,再沒有任何事情比守著蘇沫,看著她醒來更重要了。
“還有,木梁告訴我,夫人的身上並沒有被注射任何的藥劑。”慕容楠看著床上的蘇沫,眉宇也不禁緊擰起,心底。也不免心疼,“夫人之所以昏迷不醒,隻是外傷所致。”
慕容謙仍舊淡淡點了點頭,他最擔心的,莫過於非夜在蘇沫的身上用毒。
好在有木梁,要不然,慕容謙真的不敢想像,現在的蘇沫會被非夜折磨成什麼樣子。
“不管動用多少人力物力,一定要洗清木梁身上的罪名。”
“是,先生。”
又看了眼床上的蘇沫。慕容楠轉身離開,立刻去辦慕容謙吩咐的事情。
幾個最專業的醫生替蘇沫做完了檢查後,臉色,都微微變得有些複雜,有驚訝,而更多的,則是擔憂。
慕容謙看到醫生們給蘇沫做完了檢查,立刻便問道,“怎麼樣,沫兒有沒有事?”
幾個醫生來到慕容謙的麵前,相視一眼,最後,由一個年紀偏長的女醫生開口回答道,“先生。夫人的傷勢並不嚴重,都是因為外力攻擊所致的外傷,夫人因為頭部受到外力的攻擊,造成了中度的腦震蕩,所以應該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蘇醒過來。”
聽了醫生的話,慕容謙眉宇一擰,深籲口氣,心裏,微微好受了一丁點兒。
“不過......”
“不過什麼,說清楚。”慕容謙稍微好受了一點點的心,因為醫生的“不過”兩個字,再次被高高地懸起,放在了烈火上烘烤。
“夫人懷孕了。”役節莊才。
“什麼?!”慕容謙不敢相信,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先生,夫人懷孕了,大概推斷,已經有四周的時間了。”
慕容謙得到醫生的確認,驀然間睜大了雙眼,黯淡的深邃墨眸裏,瞬間流光溢彩,無數耀眼的光華閃過,但是,也隻是片刻,慕容謙便意識到什麼。
一把抓住醫生的肩膀,雙手下意識地握緊,仿佛,是要抓住蘇沫肚子裏屬於他和蘇沫的孩子一樣,緊緊抓住,不能失去。
“以沫兒的身體狀況,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嗎?”
慕容謙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當年蘇沫強行生下小溯,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再度懷孕生子,對蘇沫來說,意味著什麼。
隻是,當時蘇沫也從來沒有想過,她有一天會愛上他,願意把一切都全部托付給他,甚至是懷上他的孩子吧。
幾個醫生都是最專業最權威的,而且,當年蘇沫出事,強行生下小溯,就一直是這幾個醫生守在蘇沫身邊幫蘇沫度過一重又一重的生死難關的,所以,他們對蘇沫的身體狀況,也是最清楚的。
幾個醫生聽了慕容謙的話,相視一眼,都紛紛蹙起了眉頭,神情,染上些許黯然。
“先生,夫人的卵子受孕成功,這實屬奇跡。”仍舊是那個年長的女醫生繼續道,“不過夫人的身體狀況,先生也清楚,夫人的子宮壁隻有正常人的三分之一的厚度,根本不適合再孕育胎兒,否則,隨著胎兒在夫人子宮內的發育成長,夫人和胎兒,都很有可能性命不保。”
“夫人的身體此次受到外力攻擊,從夫人的脈象來看,夫人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有了隱隱的流產跡象,所以,我們建議,等夫人恢複後,在肚子裏的胎兒還沒有發育成型前,盡快給夫人安排流產手術。”另外一個醫生接著說道。
慕容謙聽著醫生的話,他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仿佛一根針一樣,一根一根,狠狠地紮進了他的心髒,讓他痛的根本無法呼吸,雙手,要握緊成拳,才能抑製住自己不要顫抖。
那是他和蘇沫的孩子呀,那是同時流著他和蘇沫身上的血的孩子,是他和蘇沫的愛的結晶,是他和蘇沫從來都不敢想但卻來臨了的孩子,這是上天多大的厚愛與恩賜,才讓他們有了這個孩子。
讓他放棄這個孩子,他怎麼舍得,蘇沫又怎麼舍得。
可是…
慕容謙走到蘇沫的床邊,一隻手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包裹進自己的掌心裏,別一隻手,輕柔地撫上她帶著淤青的臉頰,眼淚,又一次不受控製地滑出了眼眶。
“你們先出去吧,等沫兒醒來,先不要跟她提孩子的事情,讓我好好想想,再告訴你們怎麼做。”
慕容謙的聲音,突然間就蒼老黯啞的猶如一個曆經世事滄桑的百歲老人般,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為之震驚。
“好,先生。”
醫生們都搖頭,在心裏深深地歎氣,靜靜地退出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看著眼前蘇沫那寧靜的睡顏,慕容謙的眉宇,緊緊地擰成了一團,眉眼間溢出來的,是無法克製的悲傷和難過。
他和蘇沫的孩子,都沒來得及讓他們看一眼,就要失去嗎?
看著蘇沫,慕容謙的眼睛模糊的厲害,頭低下,將臉埋進蘇沫微涼的掌心裏,溫熱的薄唇,吻在蘇沫的手心,眼淚,一滴一滴掉進蘇沫的掌心,滑過蘇沫掌心的紋路,讓慕容謙償到了自己眼淚的苦澀的味道。
慕容謙何止是在為他們看不到的孩子難過,他更是在為蘇沫的難過而難過,他可以什麼都舍棄,隻要蘇沫就可以,可是,蘇沫能舍棄這個孩子嗎?他要怎麼樣才能說服蘇沫放棄這個孩子,又要怎麼樣安撫蘇沫難過的心?
感覺到手心裏有微涼的液體滑過,蘇沫長如蝶翼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緩緩睜開了雙眼。
第一眼看到的,是頭頂熟悉的水晶吊燈和天花板,昏睡過去前那所有的恐懼與無助,在第一眼看到這熟悉的一切的時候,便全部得到了安撫。
因為蘇沫清楚地知道,她回家了。
手心裏,涼涼的液體仍舊滑過,微微側頭,看到眼前埋頭在她手心裏的慕容謙,蘇沫的嘴角,刹那間揚起最明媚燦爛的弧度。
慕容謙,是她的慕容謙把她帶回來了!
蘇沫笑著,心裏被無限的幸福甜蜜充溢著,抬起另外一隻手,輕輕地落在慕容謙的頭頂,像安撫受傷的孩子一樣,動作溫柔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