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飛雲聞言, 眸色大驚, 竟漸漸隴上喜色,手微有顫抖,便急速握上筆去,下筆之處, 力透紙背, 可見其激動之情。

“你怎知此言?我曾於少兒幼時, 為他取此一字,曰做本末, 若要追緣由, 便取自於是本於微末,且行微末之事。”

白曦言見他所書, 眸色亦是驚喜,想來她所猜定是無錯了。但隨即又想到寧塵談及父親時那種躲避之色,疑問道, “本末和我是至交好友, 自是相熟。但有些話我想問師叔, 你可是與本末有何心結?為何我每每與他談及此事, 他皆避而不談。”

寧飛雲聞言, 手中微顫,竟筆倒硯翻,俯身便欲撿去,白曦言見狀連忙彎身幫他撿去,隻是見他這番神態怕是他們之間真有什麼心結。

隻待一切規整, 方見他書,“曦兒可知他們母子三人皆是安好?”

白曦言有一瞬間的微頓,但還是微歎著搖了搖頭,“聽說叔母早逝,留本末姐弟二人相伴相依,幸得本末聰慧,芳華機敏,才不至流落街頭。”

寧飛雲聞此言,竟嗚咽出聲,眼中淚澤,皆是悔痛之意,良久方書,“是我愧對他母子三人頗多,今聞內人已逝,又聞他姐弟二人相依為命,我想他怨我由頭,我已隻一二。”

待見他緩緩書完,長篇大賦,白曦言方知這此中緣由,前朝往事。

待說當年軒轅國破,四方戰硝灰煙,寧飛雲念及同門之情,拋卻妻兒子女,竟隻身入城,遍尋皇宮,隻為救出蘇暮清一人。

而當時,軒轅後主,軒轅政以一己之力,攔下叛軍,為他二人爭取逃命機會,奈何蘇暮清不願獨逃,竟逗留皇宮,親見丈夫自刎。而軒轅政口中隻歎,“吾妻兒性命已保,朕身死又有何焉,且待方年,吾兒定取卿卿性命,為朕報身死之仇!”

說完,竟自刎而去,蘇暮清本不願獨活,誰知聽此遺言,發誓定要苟活性命,以雪前恥,然後便於與寧雲飛一起從皇宮密室脫逃。

奈何出了上京,還未與顧舜相見,竟慘遭白洵算計,他跌落山崖,被跟至前來的張世昌尋去,關押至今。

白曦言聞言,心中又是傷感又是悲痛,既覺愧疚於寧本末姐弟,又覺前世竟伴殺父仇人左右,罔顧軒轅政以死護她。如今她既然知曉此事,那她定為軒轅複國,也定會為軒轅政報殺身之仇!

想罷,白曦言便徑直從懷中掏出一小牌,遞給了寧飛雲,“這是慶春樓小牌,如今芳華乃是那處管事,你且帶上小牌,可前去與她相見。芳華於你態度我不甚知,但本末心甚堅硬,此事怕是急他不得,你且徐徐而圖之。”

寧飛雲點頭,心中對白曦言感激萬分。奈何白曦言明日便要去往邊防,此事不能在從中幫忙,心感愧疚,隻願事情能如她願,這般也可解本末心中一結,她也算少些愧疚。

言罷,白曦言囑咐幾句,便將自己將離之事告知,拜托他照料蘇暮清一二,便起身離去。

待回到院中時,見春朝正在打理屋子,便進去手書一封上前交予給她,“你將此信交予芳華,讓她照做。”

春朝接過,看了看外間天色,已是大黑,疑惑問道,“此時前去?”

白曦言點頭,“此時前去。”

春朝雖不知何故,但還是放下掃帚出了院去,而白曦言則是緩緩回了屋內。

如今寧飛雲之事,她覺還是先告知芳華甚好,免得到時唐突,至於慶春樓,以芳華手段,她自是無甚擔憂。

隻是想著,此一戰,是否帶春朝前去,想她與桓戰二人,才相依不久,若此時分離,定多有怨苦,想罷,還是待她回來其意見,再做打算。

夜半,白曦言正收拾衣裳,便見蘇暮清尋來,手上自是大包小裹,衣服被褥,幹糧水液,一應俱有,白曦言見狀倒是接過打趣道,“阿娘莫不當我是去遊玩?怎的不將這整個府邸搬。去”

蘇暮清聞言睨了她一眼卻是語重心長道,“你此去萬當小心行事,千萬顧好自己,為娘年紀大了,還等著你回來養老送終。”

白曦言聞此言不禁傷感,“阿娘說什麼話,阿娘心善之人,自是長命百歲,以後莫要再說這些,你且放心,我會顧好自己,你在府中安心等我回來即可。”

蘇暮清聞言,愛憐的伸手撫了撫她的頭,“你將春朝那丫頭帶去,路上總歸有個人照顧你,為娘也放心些。”

白曦言正欲點頭,便見春朝走了回來,聞言便問,“小姐要帶我去何處?”

白曦言見狀朝她娓娓道來,春朝聞言一羞,卻是點頭。

“看來你現在是一刻都離不開那桓戰得緊了。”

“小姐,春朝那是不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