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珠一臉急躁的蹲坐到他身邊,手無足措的看著他。
宋鏡時看到近在咫尺的顧明珠,虛弱的笑了,笑容淒慘。
“明珠,若是能重新來過,我不再追求名利,我們二人站在樹下看梨花,下棋……那該有多好……”他漆黑的眼開始變得空洞,再也找不到神采。
“明珠……”
最後的一聲喃喃,彌漫在心頭。
顧明珠怔怔的,不知該說什麼,手發顫去探宋鏡時的鼻息。
他服用的毒藥是最為烈的毒藥,凡是喝下去了,就再也沒了活路。他本想與顧明珠一同飲下毒酒,到最後瞬間,恍然大悟,獨自一人喝下全部毒酒。
“小姐,小姐,發生了何事?”青竹急忙趕過來,看到宋鏡時倒在地上,嚇了一跳,“這……”
“酒裏有毒。”
顧明珠低頭看著沒有氣息的宋鏡時,伸手將他的眼睛閉上。
心中不知是何種感覺,前世最為痛恨的人,讓她咬牙切齒的人,如今躺在麵前沒了氣息。心裏異常平靜,沒有大仇已報的欣喜,也沒有其他感覺。
青竹震驚的張大口,久久的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詢問,“那麼小姐,現在該怎麼做?”
“把屍首抬到宋府,交給穆思雪。”顧明珠起身,不悲不喜。
“是。”
雖然有些覺得不妥,但青竹還是應了一聲,用喬府的馬車把宋鏡時送回宋府。
……
穆思雪看到宋鏡時的屍首後意外的平靜,她本該是不折不撓的個性,但看到宋鏡時慘白的臉時,淚水滑落,暗暗哭成淚人。
“夫人……”
穆思雪擺了擺手,不用別人攙扶,獨自一人走上前,用衣袖擦幹淨宋鏡時嘴角流出的鮮血。
“到死,你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既然如此又何必當初娶了我。”
她看著宋鏡時,淚水滑落,滴落到宋鏡時的臉上,“你真是好狠,真的太心狠……我癡心隻等待你一人,做盡一切惡事,最後還是換不到你的一眼。”
穆思雪深吸一口氣,突然間腦子頭暈眼花,身子一晃,直接栽倒過去。
“夫人!”
“夫人……”府邸的下人亂成一團,急忙前去扶住穆思雪。
*
這件事情傳入顧明珠的耳內,她微微皺眉,並沒多說什麼。
過了兩日,宋府辦了喪事。
宋鏡時被稱為是英年早逝,誰都不知道他暗地裏做的事情,隻看到了他表麵上的豐功偉績,如此一來也算是他想要的結局。
相府要接穆思雪回去,但卻被穆思雪婉拒,她要獨自一人撐起宋家。
宋家,還有宋鏡時的影子在,在這裏能夠感受到他的氣息。
……
這些日子顧明珠一直在思慮宋鏡時當時說過的話,說她給出的地契是假的,與裴琅合謀欺騙的他。
她猜測過裴琅沒有癡傻,一切都是裝做出來的,並且乘上馬車去郊區宅院尋找他,沒想到宅院裏人去樓空,已經找不到昔日的影子。
裴琅再次不見蹤影。
趙忠與喬子期告別,說是要離開京城,去遙遠的荊州生活。
佩蘭以淚洗麵,不知道他為何要突然離去,他們二人已經定了終身,等過兩年就成婚,在京城買塊田,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
趙忠閉口不言,隻是深深低著頭,第二日就告別離開了喬府。
趙忠離去的那一天,佩蘭病倒在床,無法起身,大夫來了診斷,稱是心病無藥可醫,想要醫治心病,解鈴還須係鈴人。
顧明珠暗暗讓陸寒尋找裴琅的蹤影,既然得知他沒有癡傻,定然能在京城找到他的蹤跡。
同時她也介懷,當天夜裏發生的淩亂事情,還不能讓她原諒自己。
……
“明珠,明珠。”院子裏傳來一道聲音。
那是消失了許久的鬼醫聲音。
顧明珠循著聲音走出去,看到的是熟悉的蒼老聲音,她不禁淚意朦朧,“師父……”
鬼醫不辭而別,讓她著實擔憂。
醫治裴琅,並且欺瞞她一事,當時她氣惱上頭就對著鬼醫發火,沒想到過了兩日鬼醫就不見蹤影,再也沒有回來過。
現在……鬼醫終於回來了。
“師父!”
顧明珠跑過去,一把抱住鬼醫。
鬼醫拍了拍她的後背,慈愛的道:“傻徒兒。”
“師父……”
“看看我把誰帶回來了?”鬼醫讓開身子,在他身後不遠處,門口站著的是一道修長身影。
顧明珠抬眼望去,看到身影時,身形一震。
那眉眼,神色,就算是化成了灰,她也能認得。
裴琅回來了……
鬼醫暗暗給兩人讓開位置,他們分別了這麼多日,自然是極其想念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