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卿闕雖然凶她,但終歸是她出了煉獄遇見的第一個人,嚴格意義來說,龍卿闕還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對於龍卿闕,風琳琅有一個認知,龍卿闕斷不會真的傷害她,所以,同龍卿闕一起,她會沒來由的安心。
“你又不聽我的話,跟著我作甚麼?”龍卿闕頗為挑理的語氣,“我不管你,你且高興去罷。”
鳳琳琅小眉毛扭著,極度不高興,她向來不掩飾,很直接地說:“你不管我,我也不高興。”龍卿闕好笑地偏身說:“管你,你鬧脾氣,不管,你不高興,你還真是我祖宗。”瞧見龍卿闕的笑意,隻當是龍卿闕真的在笑,沒看出其中的無奈,鳳琳琅有膽兒了,湊到龍卿闕跟前,抓著她的手晃了晃,“龍兒,我曉得我錯了。”
“哦?”
“可我昨兒個是餓極了,”鳳琳琅頂委屈,“我們一路饑餓,我實在挨不住,才想著去偷的。”鳳琳琅這番話,看似知錯,實則還是不知,不過,能說出服軟的話已是不易,龍卿闕也不打算再作計較,“罷了,餓著你,是我的錯。”
“啊……我不是說龍兒的錯,”鳳琳琅低頭說:“我原本就是貪吃的,一頓不吃,就覺得餓極了。”外頭的吃喝,遠比煉獄裏的一切都好吃,所以,風琳琅很歡喜。
“日後,我讓你吃飽穿暖,你莫要再做偷盜之事,可好?”龍卿闕商量的語氣,鳳琳琅聽著沒逆反心理了,忙點頭,“好極好極。”能吃飽穿暖誰會願意做那等事,天知道,昨兒個原想悄無聲息潛入,過於緊張出了一身虛汗,還是被人發現,守衛嗬斥:“何人如此大膽?來這裏作甚?”
鳳琳琅被龍卿闕教導要誠實,一五一十地說跟人家她餓了,想吃供桌上的果子,守衛哪能同意,看著是個小孩子,也有憐憫之心,隻說讓鳳琳琅快些回家去。鳳琳琅不甘無功而返,動手去搶,四個守衛打不過,又叫來巡邏的護院,一番廝打,鳳琳琅惱了,搶了果子之後便把供桌給踹翻了。一幹護院驚了一跳,分明是個孩童,竟有此蠻力,這一驚呆,鳳琳琅就趁機逃走。也幸好是這一呆,再纏下去,鳳琳琅沒了耐心,便想把人殺了了事。
鳳琳琅方向感不好,摸不準回來的路,兜兜轉轉,好不容易找回來。本來餓著肚子,一路擔驚受怕,龍卿闕還劈頭蓋臉的一頓教訓,鳳琳琅沒有脾氣才怪。不過,龍卿闕陪著她熬了一夜,早上不曾計較給她好吃好喝,鳳琳琅也就沒了脾氣。
“正好,想給你做幾套衣衫,你同我一起去罷。”龍卿闕伸手出去,鳳琳琅牽握,一步步緊跟。說是長大了,終究是個孩子,龍卿闕走得快了些,鳳琳琅便跟不上了,龍卿闕放緩了步子。長安城裏甚是熱鬧,街上叫賣之聲不絕於耳,鳳琳琅四處張望,不時問問這,問問那,甚麼都很新奇,“龍兒,我想吃那個。”鳳琳琅抬手指指,龍卿闕問:“糖人兒?”鳳琳琅沒聽過,啃啃手指,點點頭。
“要買哪個?”
“小龍人。”
眾多形狀,都看不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非讓人家現做一個小龍人。買了糖人兒,鳳琳琅邊舔邊走,不過小手卻是緊緊抓著龍卿闕寬厚的手心,龍卿闕能感知到,來自於一個小孩子對她的依賴。兩人並未走多遠,就被人攔住了去路,“小姐!小姐!就是那個小孩兒掀翻了供桌!”一個看似是尋常百姓的人,抬手指著鳳琳琅。
“一個孩子?”被喚作小姐的人還沒看向鳳琳琅,便已經被龍卿闕所吸引,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升上來,她定定瞧著龍卿闕。這人,分明是初次見,但為何如此熟悉?
“對,就是……”那人還要再說,女子抬手擺了擺,示意他不要再說,幾步到了跟前,向龍卿闕施禮:“在下夜白。”
龍卿闕淡漠地掃了一眼,不著痕跡將鳳琳琅掩在身後,她猜想,這位小姐和幾位素衣打扮的人都是出自昨晚鳳琳琅偷盜的官宦之家,“如若方便,請小姐讓開路,行個方便。”夜白淺淺一笑,“看來姑娘不便說名諱,不妨事,看二位的裝扮,不是本地人,我生在長在長安城,可為姑娘盡地主之誼。”
“多謝夜白小姐,日後有需求,定當上門拜訪。”龍卿闕客套回禮,夜白拱手,“那敢情好,姑娘隻要去往東市打聽銀家,便會有人指路。”夜白回首命令道,“日後若是見了這位姑娘,不必阻攔。”兩旁的素衣應聲說是,龍卿闕瞧得出,這小姐官腔十足。
鳳琳琅自始至終都沒說話,不過眼睛可沒閑著,等各自分開,鳳琳琅忿忿不平哼了一聲,“哼,那個夜白一直在看你。”龍卿闕聽了忍不住笑,“是麼?怎麼看的?”
“大概就是這般看著的。”鳳琳琅抓著龍卿闕的手指拽了拽,龍卿闕看她,鳳琳琅眸光很亮,起初還算是學得有模有樣。可龍卿闕的墨色雙眸與燦色眼眸膠著時,燦色眼眸時而灼熱,時而羞怯,似是飽含深情卻又不得不掩藏,龍卿闕一時失神,半晌才指尖輕輕點了點鳳琳琅的眉心,鳳琳琅才低下頭揉揉眼睛,嘟囔了句,“總之,她不是個好人。”會那樣看龍卿闕的人,她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