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興奮過去後,爸爸平靜了下來,似乎也發覺自己做了什麼,捶打著地板大哭失聲:“婠婠,婠婠,你殺了我吧!我不想再拖累你和煙兒了,你殺了我吧!”
那個男人,此時狼狽又卑微,比街上肮髒的流浪漢還要不堪,不複曾經的英俊瀟灑,溫和儒雅,似是想起了他們甜蜜的曾經,媽媽的眼淚又開始瘋狂的往下掉。
“你說什麼傻話!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和煙兒都不會!都不會的!”媽媽抱著爸爸痛哭著,煙兒跪坐在地上,淚如雨下。
狹小黑暗的空間,三人末日般的號哭。惜我往昔,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毒/癮一直戒不了,每次吸/毒的時候,爸爸就表現的興奮、欣快、麵紅、情緒高漲,並不停地說著一些不知所謂的話,那些話說的又快又模糊,她從來都沒有挺清楚過他到底在講什麼,有時候他會出現幻覺和幻聽。
出現幻覺和幻聽的時候,對白煙來說無疑是最恐怖的,無論他看到的是好的還是壞的,臉上的表情是愉悅或恐懼,人麵對未知的東西的時候,總是會由衷的害怕。
她害怕他出現幻聽的時候,看到的是美好的東西還好,要是看到的是不美好的東西,他總是由於沉浸在幻想中的世界裏,對身邊任何一個人進行攻擊性傷害!
她不知道他在害怕什麼,隻知道那時候他有嚴重的被害妄想,在這種恐怖的被害妄想下,把身邊的任何人都視為敵人,旁人哪怕隻是拽一下衣角,都會被他視為對自己的威脅,立刻開始“先發製人”,利用身邊任何能傷害人的東西作為武器進行攻擊!
她曾經被打的隻剩半條命,趴在肮髒的地板上起不來,鮮血滲進黑漆漆的地板裝的縫隙,滿屋子都是血腥味,若不是媽媽及時趕到,隻怕她的生命就將終結在那一天。
曾經美麗溫和的媽媽,一天比一天消瘦而憔悴,不複從前的溫柔,隻剩下對生活的痛恨和為了保護煙兒不顧一切的尖銳。
多少次,她看到媽媽被爸爸打得奄奄一息而無能為力,隻能躲在一旁哭泣,多少個絕望的夜裏,她因恐懼心裏更加仇恨!
停藥的時候,爸爸顯得憂鬱而昏昏欲睡,並時不時有自殺傾向。
媽媽曾四次將自殺的爸爸送到醫院搶救,在尖銳的救護車的鈴聲裏,整個世界天旋地轉。那時候活得好累,就好像被壓在一座大大的石山下;那時候活的好窒息,仿佛被壓在幾千米以下的深海裏。
可是救活了又怎樣呢?即使有媽媽的不離不棄又怎樣呢?
爸爸越來越擺脫不了毒/癮,為了恢複初期的體驗,開始用第二劑……都最後甚至每10分鍾就要朝經脈注射一支可/卡/因,以維持“癮勁”不致衰落。
然而這類的興奮感隻能維持30分鍾左右,為了達到吸/毒初期的興奮感,爸爸開始不斷加大劑量,好幾次都引起了急/性中毒。
急性中毒之後脈搏跳動快速,瞳孔放大,血壓上升,腹痛,惡心,嘔吐及呼吸困難,有幾次甚至造成延腦麻痹及呼吸衰竭,差點就死了。
那時候她最常做的事,就是躲在房裏,看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射下細細的一條縫,整個房間無比黑暗,陰影中的她滿臉絕望,曾經幸福的家庭已經破碎成這樣了,明天到底在何方?
……
“封澹!我不能給你!我不能害死你!我不能給你!”白煙將那支注射器扔的遠遠地。
“給我……快點給我……”被毒/癮折磨著,封澹的意識已經十分薄弱了,他隻是惦記著那管藥水,因為隻有它,才能讓他擺脫痛苦,“快點給我……我受不了了……”
“你醒醒吧,封澹!這是dupin!”
封澹已經不管了,他的眼裏盡是血絲和對dupin的渴望,掙紮著要爬過去拿那支注射器,兩人扭打在一起,毒癮的發作折磨地他十分虛弱,渾身顫抖,肌肉痙攣,最後,渾身青紫的白煙站起身,看著他眼神絕望而熾烈:“你要dupin對不對?你覺得你一個人戰勝不了對不對?封澹,我不能害了你,你要挺過去,如果你一個人挺不過去,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