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的風迅速鼓起了她寬大的鮮紅色圍巾,如噴薄的血霧,籠罩了整張臉,讓他看不真切。
來不及多想,他隨著賀陽一起衝進大樓,摁上頂層的電梯的按鈕,在焦心的等待中,電梯終於停了下來,兩人衝出電梯,之間站在低矮的圍牆上的季雪晴一手扣住被綁住的白煙,白煙的嘴巴上封著大膠布,嗚嗚嗚的不知道想說什麼,隻是一個勁的搖頭,以驚恐的眼神看著他。
“季雪晴,你快放開她!”孟西城急的大吼,想衝上前去,可又怕惹怒了季雪晴,使得她將白煙推下去。
季雪晴沒有看他,她的眼神停留在白煙的臉上:“不就是長了一張漂亮的臉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就不漂亮嗎?為什麼他不喜歡我?”
白煙“嗚嗚”地搖著頭,說不出一句話,身子在狹窄的圍牆垛子上搖晃,有種隨時都會掉下去的危險。
“我就是不甘心啊,我十三歲到二十三歲,我喜歡了他十年,哪怕後來他去了英國幾年,我依然沒有忘記過他。以前的時候,我很自卑,以為他不喜歡我是因為我長得不漂亮,可是後來我整容了,我變漂亮了,他還是沒有喜歡我,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難過嗎?”
白煙仍舊是“嗚嗚”的搖著頭,眼神中帶著點悲憫,季雪晴分明瞧見了她眼裏的悲憫,卻不怒反笑:“你想說*我漂亮的大有人在對不對?對啊,我也是這麼想,畢竟見證了白馥的美麗脫俗,就很少有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於是我就想啊,那就把我變成他的一種習慣吧,他在哪兒我就在哪兒,等我逐漸成了他的影子之後他就離不開我了。”
“可是多麼可笑,他那麼優秀,妄想成為他的影子何其困難?他的身邊永遠圍著一大堆女人,她們爭先恐後前赴後繼的圍在他身邊,也圍成了我的夢魘,我想當他的影子,可我隻是想當他的影子的女人中的一個。那些女人有的比我漂亮,有的比我有氣質,有的比我有才華,有的比我嫵媚妖嬈……我能怎麼辦呢?除了使些在你們看來下三濫的、拙劣無比的把戲對付他們,或者故意做些事惹他注意,我什麼都做不了。我知道他知道我做了什麼,他或許有些厭惡,但是他默許了!他的默許給了我希望,我想著,總有一天我能將他身邊的女人鬥的幹幹淨淨,總有一天他發現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才是真正愛他的!不是愛他的錢,不是愛他的貌,隻是愛他這個人!”
萬家燈火跳樓(二)
“你當然不會相信!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我爸爸工作忙,我媽媽死的那一天,他都沒能回得來,舉行葬禮的時候,也因為歐洲那邊臨時有個大生意要談,沒有在家為媽媽的葬禮主持。
孟西城的爸爸作為我爸爸的合作夥伴兼朋友,來參加了我媽媽的葬禮。那麼清冷的葬禮,我一個人躲在花園哭,隻有他走過來安慰了我……你不會明白那一刻我心裏的感動!這麼多年過去,即使在艱難,我也總能自己給自己找到希望,可是你為什麼出現?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現毀了我的一切?”
看著她近乎瘋狂猙獰的表情,白煙隻能更亂的搖著頭,嘴裏不停的“嗚嗚”著,卻沒有一句能教人聽得懂。
“你說,你愛她還是愛我?”她忽然轉過臉來,向著孟西城絕望而又期待地問道。
“季雪晴!你別做傻事!”怕她將白煙推下去,孟西城白了臉答道。
“說啊!你說啊!你為什麼不說啊!你喜歡的是她對不對?她到底有哪裏好,值得你這麼喜歡?”季雪晴徹底絕望,聲音由最初的高昂漸漸地變為低落,“而我又有哪裏不好?讓你這麼多年還不肯接受?”
“季雪晴,你先下來,有事好好說!”他向前一步,心驚膽顫的勸道。
“下來?”她慘笑一聲,望望天邊逐漸聚攏的烏雲,在灰黑的天幕下沉沉的壓下,又低頭看了看45層的大樓,大樓就像萬仞深淵,筆直的插在堅硬蒼茫的混凝土上,底下的車子小的像行走的螞蟻,人影更是如灰如塵,她忽然覺得好累,感覺自己也想回歸到那了無生趣的灰塵,不願意蹣跚在這光怪陸離又無比艱難的紅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