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殊一愣。
素問繼續勸道:“國後娘娘身懷皇長子,難免心緒浮動,易激易怒,國君何不體諒身為女人的不易?”
“女人不易,男人就易了麼?”律殊輕嗤,“朕打理偌大一個國家,何時容易過?”
律鄍聽得兄長話中有了鬆緩,道:“皇兄不易,皇嫂也不易,本是一場夫妻口角,莫將大氏國的安寧拖累其中,也枉負了上蒼接連賞賜皇兄龍子的苦心。”
律殊心有所動,道:“朕就念在她懷妊辛苦的份上,暫時不予動兵。記住,這個麵子是給你們。”
律鄍揖首:“臣弟謝皇兄。”
素問一福:“臣妾謝國君。”
“都平身罷。”律殊目間餘怒猶在,“不過,朕不會無限期的容忍,律鄍去告訴她,至多五年,她若是仍舊冥頑不靈,未主動取消‘南域王’這個稱號,主動彌合南北分隙,朕便要親自帶兵渡河南下,踏平整個南疆,屆時她便是引發大氏內亂、自相殘殺的罪魁禍首!記住,將朕的話一字不差的告訴她。”
律鄍稱是,卻想起對方也有話需要轉告,本不想火上澆油,卻鬼使神差:“皇嫂命臣弟有話轉告國君:她與你夫妻情盡,此生不複相見,而待皇長子長大後願意見到父親,她絕不阻攔。”
律殊氣得再碎一塊上好的明硯。
律鄍告退。
他無法確定在方才那話脫口而出之際,自己抱持得是怎樣一份心態。或許,是嫉妒罷?嫉妒皇兄在失去皇嫂之後,也能過得那般愜意自在,不似自己……
不似自己如何呢?
不想也罷。
東則王再抵嘉岩城。
雖然在央達宮內將皇嫂的話一一轉告皇兄,但到了這邊,他很清楚若使原話奉上,自己這個居中調停的,便成了挑撥離間的,為兩人更添怨嫌,其罪當誅。
“皇嫂也知道那群長老最是頑固不化,前朝群臣也是群情激昂,紛紛諫言皇兄舉兵討伐南疆,國君將國後有孕之事宣告諸人,並說十餘載夫妻之情情重於山,這才為南疆爭取了五年之期。”
遂寧挑眉:“五年之內如何?五年之後又如何?”
“五年是給皇嫂消氣的時間,請皇嫂平安誕下皇長子,而後榮耀回歸熙桑城。五年之後……”他稍加遲疑,“隻怕大氏國又將陷入內戰。”
遂寧冷笑:“也好,趁著這五年,本王就精兵強政,期待與國君五年之後的正麵對決。”
律鄍沉歎:“皇嫂這是何必?”
遂寧揮手:“該說的已經說了,我不想重複。東則王的這份苦心,本王心領了。”
“皇嫂本是一個心懷天下具有大氣度大氣魄的女人,何必被怒火和妒火左右,走上極端?”律鄍直感自己有苦口婆心之嫌。
“怒火與妒火不止女人有,男人也有,但願東則王深嚐其味時,以平常心待之。”遂寧道。
律鄍不解其意,可是到這一步,他再不想做這苦差,放著清靜的熙禾城不理,何必在人家夫妻之間自討沒趣?走也。
如此決定之後,他騎馬走在嘉岩城街間,無心多做盤桓。
“小心,後麵驚了一匹馬,正向著這邊跑過來了!”身後有人驚喊。
“保護王妃!”迎麵一架青呢四抬小轎搖搖晃晃,侍衛們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