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暖日和風,闌幹樓閣簾櫳,楊柳秋千院中。啼鶯舞燕,小橋流水飛紅。
在淡如水墨緲如輕煙的早春時分過後,嘉岩城迎來了濃墨重彩的盛春時節。嫩綠淺粉、細柳弱風,漸為姹紫嫣紅、鬱叢碧綠所替,早時閑雅恬淡如世外桃園之處,亦一換新顏,成繁華勝地。
今日的淩霄園分外喧嘩。
冉晴暖隨遂寧參與一場全城官婦與商婦的捐獻大會,會上諸夫人各有手筆,收獲頗豐。南域王為此大展歡顏,本是會後即散,此下特邀諸夫人由薔薇居移至淩霄閣暢飲數杯。冉晴暖趁隙偷個小懶,來到花間行走。
“嘉岩城最尊貴的夫人們聚集一堂,最尊貴的南連王妃卻不在,不怕諸位夫人心生疑慮猜測紛紜麼?”後方,有人跫音低淺,迤邐而來。
目光從眼前的薔薇花上收回,她緩緩回首:“瓔珞小姐認為大家將有什麼樣的疑慮與猜測呢?”
後者莞爾:“瓔珞聽說南域王今天邀請得是全嘉岩城在政、軍、商三界最有建樹者的夫人們,倘若南連王妃缺席,也許會使大家心中生出小小的混亂:到底誰才是這座嘉岩城真正的女主人?”
她揚唇:“瓔珞小姐多慮了。”
“何以見得?”
“因為各位夫人很清楚這中間的分別,請問一座國都之中,有國君坐鎮,可須另設府尹?”
察瓔珞一怔。
她淡哂,不疾不徐:“南域王是嘉岩城乃至整片南域的‘主人’,不是‘女主人’。倘若你方才的話被有心人聽去,興許便會認為你在輕視南域王的權威。”
察瓔珞容色微僵。
“瓔珞小姐有那樣的論斷,大抵因為尚待字閨中,不曾廳堂應酬,少了幾分曆練罷。”另一位深潛花影中的賞花人本準備觀花不語,聽到此處走出花牆,悠然發聲,“莫誤會,絕非有意偷聽。”
冉晴暖秀眉一挑:“青兒也沒有去飲酒麼?”
廖青兒探了探舌,俏皮道:“喝了一杯便偷跑了出來,怕自己不勝酒力,在南域王的酒宴上失儀出醜,連累夫君。”
“那倒不會。”她嫣然搖首,“南域王的心胸豁達而開闊,絕少計較這等細枝末節。”
廖青兒點頭:“青兒相信。那麼,晴暖得南域王如此器重與喜愛,定然也是因為你的溫和大氣,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的道理罷?”
她沉吟:“或許如此,否則南域王與晴暖也不會一見如故。”
“真好呢。”廖青兒兩眸星光點點,“青兒也好想遇到一位如此不同凡響的人生導師,成為我的引路人。”
冉晴暖引手自指,笑道:“我不可以麼?”
廖青兒噘嘴:“晴暖好歸好,終歸太年輕。”
她輕眨美眸:“南域王若聽到,當做何想?”
“呀,青兒失言,晴暖就當沒聽到,一定沒聽到!快點從腦中刪除!”
“且容本王妃慢慢想來……”
兩人談笑風聲,旁邊的察家小姐無從插話。
這絕對不符合察家小姐善為主角的習慣。
她看著這兩人,心中的一根忍耐之弦喀然崩斷:是你們自討苦吃,本小姐惟有戮力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