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胤沉默片刻，才說道：“太後了解納蘭茜，她已與孤提出要求。”
“倒是可惜了。”孝昭皇太後搖搖頭，“若非如此，她倒是後位的合適人選。”
說罷，她望了望蕭胤。蕭胤有些走神，腦海中倩影浮現。孝昭皇太後了解自個孩子對前皇後用情至深，隻是他乃帝王，他必須選出最合適的皇後。
“孤會斟酌此事。”蕭胤垂眸，斂去眸中一抹哀思。
孝昭皇太後提醒他：“你那位皇後如今也是個不安分的主了，她若是老老實實便無事。怕就怕在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陛下還是早些做出決斷，讓麗嬪回宮。”
除了納蘭茜，孝昭皇太後認為其他最為合適的人是麗嬪。麗嬪又撫養大皇子，還有屠家支持。屠家雖遠在商歌，但也未必是壞事。
“孤已派人去打點。”蕭胤抬眸看著孝昭皇太後，“有一事孤不知當講不當講。”
“何事能讓陛下拿不了主意？”孝昭皇太後煞是意外，蕭胤從不會如此猶豫不決。
“關於雍和宮那邊。”蕭胤不由皺眉，“蕭彧和蘇朝陽之間，似乎……”
“陛下說老八和蘇朝陽？”孝昭皇太後思索良久，“老八行事素來謹慎，哀家信他。這些年他為陛下做了這般多，陛下沒他不成。若是事情落定，由著他們去。”
蕭胤拇指摩挲著椅扶手龍頭的吐珠：“有時孤看著她，會想去玉瑩。”
“她不是宋玉瑩。”孝昭皇太後當下立馬回應。
意識到自己沒忍住的急躁，孝昭皇太後語氣稍稍放柔，勸說道：“陛下與她之間既然挑明了，時間到了，放她出宮。哀家說過，她心思難以捉摸，不是合適的人。”
孝昭皇太後並非不喜歡蘇朝陽，她很欣賞蘇朝陽身上那種氣質。但涉及到蕭胤和蕭彧，她必須向著自己兩個孩子。蕭彧不是她所出，甚比她所出。
當年沒有淑妃，蕭胤早已命喪黃泉。光憑這點，蕭彧想要什麼，她都會滿足。如果蕭彧想要蘇朝陽，她自然不能讓兩兄弟內訌。
再者是，蘇朝陽出宮是最好的選擇。蘇朝陽不是甘於人下的人，心氣太高，遲早幹政。屆時，與蕭胤兩人相殺，隻會傷了蕭胤。這樣的局麵，她同樣不願見。
蕭胤又是一陣沉默，如今朝堂後宮局勢，他並無心兒女私情。
隻是當年見到蘇朝陽的那一幕，總是縈繞在心間。
他初見前皇後宋氏時，也是這般相似。
“孤答應了蕭彧，孤會時刻提醒自己。”蕭胤淡淡說著，亦是做出了承諾。
孝昭皇太後不太放心：“陛下，她是她，宋玉瑩是宋玉瑩。這些事，哀家本不該多言，哀家隻是不想你行錯一步。咱們母子走到今日，一步都不能錯。”
“多謝太後，有太後在孤身邊提點孤，乃是孤所幸。”
孝昭皇太後看著蕭胤，回想起過去種種不易，感觸頗多，眼中也泛起了淚花。生在帝王家的不易，又豈是旁人能懂。
見孝昭皇太後又想起過往，蕭胤不想孝昭皇太後難過，他岔開了話題：“關於廉猷的事，孤已經安排好。孤答應太後不會讓廉猷有事，絕不會讓他出事。”
母子兩又聊起了廉猷的事，直到子時鍾聲敲響，孝昭皇太後這才回去。
——
蕭彧抬手，將蘇朝陽耳鬢的發絲撩到耳後。
他的拇指輕刮過她的臉頰，猶如輕刮在蘇朝陽的心頭。
蕭彧意識到他的失態，他慌忙收回手，臉上兩朵淡淡紅暈浮現。
他道歉：“我不是有意。”
蘇朝陽好一會也回過神，她臉上燙燙的，心兒“砰砰砰”，好似要跳出自己的身體，輕咳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她說道：“沒事，我沒放心上。我就是，我就是想來跟王爺說一聲，既然王爺沒有生氣，我明兒個早上再過來見王爺。”
說罷，也不等蕭彧回應，轉身快步往外小跑出去。
福公公端著茶水上來，見蘇朝陽埋頭離開，他話都沒來得及說，人就已消失在眼前。
他端著茶水入涼殿，見蕭彧怔怔望著蘇朝陽離去的方向發呆。
他低聲輕喚道：“爺。”
蕭彧一下回神，他看著福公公：“怎了？”
“蘇美人怎走的如此著急？”福公公說。
蕭彧看了一眼手，拇指上似乎還留著她肌膚的溫度。
他的行為，嚇到她了。
一定是如此，否則她不會匆忙離開。
蕭彧心底猶如被刀子劃著，疼的有些窒息。她會因此討厭他？明兒個得與蘇朝陽道歉，他不想她討厭他。
他自言自語道：“她若是不再來雍和宮了。”
福公公沒聽仔細：“爺？”
蕭彧看了看他：“沒事了。”
福公公看蕭彧不像是沒事人，他似乎不太開心，難不成是跟蘇朝陽吵架了？不至於啊，蕭彧不是會跟蘇朝陽吵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