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狠狠閉了閉眼,不去看後視鏡,手指緊的,幾乎將身上衣服抓出破洞來。
可耳邊,是她不住的夢囈中的哭泣,“我好疼……別離開我……”
聲聲哭泣,猶如蠱蟲鑽腦,安然覺得自己就要堅持不住,喊停車子,就此逃走。嘴裏傳來濃濃的血腥味道,舌尖一痛,她方知,是自己把舌尖咬破了。
在安然以為的度時如年時,車子終於在醫院門前停下。才穩住車子,牧競堯已經下車,抱著辛渝匆匆往急救室而去。
安然望著他絕塵而去的背影,身子定了定,一時不知該跟上還是留在原地,或者是叫司機將她送回去?
她來做什麼呢?
辛渝不需要她的關心,牧競堯的心此時也是大亂,她跟過來,也許會讓他更加煩亂。
“太太,您要回去嗎?”司機見她站著不動,低聲問她。外麵冰天雪地的,冷風不住的往人身上招呼,司機雖然不多事,但也是個見眼色的。
安然回神,“你說什麼?”
“太太,我說,要送您回去嗎?”司機看了看黑沉沉的天,“太太,這兒太冷,您這麼站著,會生病的。”
“唔,哦……”安然點了點頭,“我去看看。”
說完,她一愣,她明明應該說,那我們就回去吧,可嘴上卻那麼說了出來。她苦笑了下,也許心裏早已做下決定,嘴巴比她的心誠實。她讓司機在車子裏等著,自己進了去。
醫生給辛渝檢查完畢,給她包紮了手,安排進了病房。
安然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削瘦的臉,依舊是蒼白著的,眉峰輕攏。那纏上了紗布的手不肯鬆開牧競堯,男人隻能坐在病床邊,守候著她。
她的發絲被燒焦,護士正給她將燒壞了的發絲剪去。根根發絲落下,她的頭發很快變得參差不齊。
記憶中,辛渝是個很寶貝她頭發的女人,她會把自己梳理的漂漂亮亮,一頭烏發油光水亮,一度,她羨慕她有那麼漂亮的長發。
護士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病房,牧競堯深深凝望著沉睡中的女人,而安然,呆呆看著那個擰著一雙長眉的男人。
那天掉下懸崖,辛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那麼長的時間,她不回來?既然回來,她為什麼不早說出來?還有,柳妃妃她們知道嗎?還有……牧競堯,他會怎麼做?
安然心裏一團亂麻,有無數個問題在心頭亂竄,可這個時候,她什麼也不能問,隻能再問自己一次。
為什麼要跟來呢?
此時,她好像找到了答案。
是因為她的亂了的心,無處安放,隻覺得牧競堯在她眼前,她才能安心。
可,就算他在她的視線裏,又能怎麼樣呢?從認出辛渝開始,他的視線,便不再落在她身上。
他的眼睛裏,不會再有她,他的目光,也不會因為見到她,而變得靈動。
那一把火,燒掉的,不是他對辛渝的記憶,而是,將他們之間剛剛生出的愛,又一次的,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