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死了沒?”冷酷的聲音在安然頭頂上方響起。
安然動了下,抬起頭來,卻見前方一雙鋥亮的小牛皮靴,上麵沾了一些雪漬。順著大長腿往上看去,長眉墨染,星眸點淬,帶著一點嘲弄,削薄的唇微抿著,看起來有些不悅。雪花紛飛的天空作為他的背脊,看起來顯得很是霸氣。
切,還真當自己是神袛了,騷包。
安然皺了皺眉,隨著她這一細微動作,落下些雪花碎屑來。那一跤,跌得她頭發、眉毛、臉上都沾了雪花,看上去很是狼狽。
可就算這樣又算什麼?再鬱悶的境況,她都經曆過了……晶亮的眼顯得黯淡,心灰意懶,她依舊趴在地上,不肯起。現在的她,沒心情陪他鬥嘴。
男人見她這般模樣,想笑,但見她紅紅的眼,失落的模樣,嘴唇隻扯動了一下,便收了起來,伸過手去。
眼前陡然出現一隻幹淨修長的手,安然嘴唇動了動,吸了口氣,抬手過去。兩手交握刹那,安然眼睛突然閃了一下,冷禦覺察到有異已晚。手臂上傳來一股大力,他一個不察,已經被她拖曳倒地。
“哈,別以為我不知道,那雪球是你砸的。”安然冷哼一聲,滿意看著男人身上也同樣滾滿雪花,她翻了個身,仰躺在雪地裏。
天幕低垂,從來沒覺得天空有這樣的顏色。灰中帶藍,混著黑色,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壓在心頭。涼涼的雪花落在臉上,很快便化了,順著皮膚滑過,像是天使的眼淚。
冷禦被她算計,也不惱。與她相處幾次,她哪次是肯吃虧的?
身側的女人安靜著,沒有拍手叫好,也沒有上來再揍幾拳,耳邊是她微微急促的呼吸聲。他笑了下,與她一樣,翻了個身,躺在她身邊。
“以天為被,這樣感覺,心都寬廣了很多。”沉默中,安然幽幽道。
牧家的鬱結在這樣的境況下,慢慢消退。一場痛哭,遠不如躺在冰天雪地裏,看著天空為她哭泣,來得更為治愈。
你看,謝安然,別人不稀罕你,但老天稀罕你,都為你哭了呢……
安然笑了,被牙齒咬破的手掌貼在雪地裏,寒冷驅散手上的疼痛,連帶的,心也沒那麼痛了。
“托你的福,我也感受了一把。”冷禦知道她之前忍著情緒,這會兒又找他發泄了一番,心情已經沒有那麼糟糕,調侃道。
“不用謝我。”安然側頭看他一眼,挑釁的挑了挑眉。
“到底是誰謝誰?”冷禦嗤一聲,側過身,托著腦袋看向她。
安然看過去,是他頎長身軀橫臥,美男如玉,背景是白茫茫一片的浩大場景。
以冷禦角度望過去,是她躺在雪地裏,身後有巨大的噴泉冰場。噴泉已經結冰,凍成了一個個的豎直冰棱,她一身紅衣,墨發披散在雪地,遠山眉,一撇紅唇,如脂肌膚,襯得她眉目如畫,此情此景,宛如仙境中墮落了的神女。
大雪紛揚,地麵很不好走,這時間,路上幾乎沒什麼行人。偶爾幾個路過的看過去,俊男美女,又有那樣浩大的背景,以為是在拍什麼廣告片。又被那樣的美景所吸引,不敢出聲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