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空悲傷會把太陽隱藏,盡情放聲大哭。為何人卻總要抑製自己的情緒?
灰蒙蒙的天,至到天明,都不甚明亮。一夜無眠,淩逸索性便起了床。洗漱完,然後去敲葉欣的房門。等了許久,也不見動靜,便推開門走了進去。卻見葉欣抱著雙膝坐在床上,眼睛紅紅的。
淩逸轉身離開了一會又回來,在床邊坐下來,伸手遞過熱毛巾,“擦一擦吧。”
“我媽媽終於簽了離婚協議。我要跟媽媽一起離開了,你會怪我嗎?”葉欣抬頭,緊緊地盯著淩逸,某種期待快要溢了出來。
淩逸別過頭,微微揚起,心頭漫過一陣難言的悲傷,“不會。”
葉欣的眼神一黯,道:“我知道你心裏還是怪我的。”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葉欣微接過淩逸遞過來的毛巾捂在臉上,繼續說道:“其實我早猜到會是這個結果,隻是沒有走到這一步,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向你開口。智宇和我都明白,自從叔叔去世後,你連發自內心的笑都沒再有過,之後又經曆這麼多事,可是到最後我卻連陪你一起走下去都是奢望。”
提到父親,淩逸黯然。
“葉欣,我不想這樣自私的。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考慮我的感受。你的事於我而言,也是放在心尖上的呀。哪怕我在深淵裏,也會掙紮出來可以和你一起麵對你的難處呀。”話一出口,聲音嘶啞。本來想要忍住的淚水,此刻像是決堤一般,順淌而下。
無論喜悅,抑或悲傷,我隻是希望一路與你分擔。
葉欣抬頭看著淩逸,猛地一下撲進了淩逸懷裏,放聲大哭起來。痛快的哭一場,然後麵對所有人,微笑。
不是有多堅強,隻是不想再看到你為我心傷。既然注定要分離,那麼一定要記住我的笑臉和曾經那些快樂的時光,因為那是我最美的記憶。
李智宇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靜靜地看著一切,神情哀傷。
過了話久,聽葉欣的哭聲漸弱,淩逸霸道地托起葉欣的臉,用毛巾溫柔地擦拭。臉上是生氣,是委屈,更多的心疼。
“吃點東西去學校吧。”李智宇準備好早餐後,來喊二人。
簡單的早餐,安靜地詭異。
一上午的課程,葉欣根本沒聽過去一個字。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才在李智宇的陪同下一起趕去了醫院。
病床上的葉母顯得很憔悴,卻仍舊麵帶微笑地看著李智宇,“智宇啊,阿姨終於下定決心了,等阿姨病好了就帶著葉欣離開了。從小看著淩逸你們三個一起長大,突然分開,別怪阿姨啊。”
“嗯,阿姨這您說得哪裏話。您千萬要照顧好自己。昨天可把葉欣嚇壞了。”李智宇笑著回道,心裏卻是道不盡的悲傷。
“嗯,不會了,不會了。”葉母安慰著,卻也不忘囑托,“智宇啊,你看似是三個孩子裏最調皮搗蛋的,其實是最成熟的。淩逸這孩子從小就心思重,幫阿姨多寬慰寬慰他。”
李智宇嘻嘻地笑,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的樣子。
“淩逸這孩子呢?”
“哦,那個……放學時,老師把他叫走了,我們沒等他就先過來了。他應該一會就到。”李智宇忙道。
“唉!”葉母又長歎了一口氣,“你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的。”
“阿姨放心吧。我們這十幾年的友誼肯定比什麼都牢靠。”李智宇說著轉向葉欣,“是吧?”
葉欣在母親懷裏使勁的點頭,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兩人在醫院陪葉母聊了許久,本來葉欣還想在醫院陪著母親,卻擰不過母親,被趕回學校上課。
葉母一個人呆的無聊,便拿起了床頭的一份報紙看了起來。卻聽一聲“阿姨”,抬頭看去,竟是淩逸站在門口,“你這孩子,怎麼不去上課呀。”雖是責怪的話語,眼神裏卻是浸滿笑意。
“阿姨,您好點了麼?”淩逸走過來,小心地坐在了床邊。
“沒事了。”葉母見淩逸神情淒然,不禁也歎了口氣,“小逸呀,你不要怪欣兒啊,是阿姨終於下定決心要離開了。”
淩逸默然,責怪葉欣?並不會。那是自己的青梅竹馬,是朝夕相處的玩伴,是為他考慮多過自己的人。因為那是我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一個人。
“唉,你這孩子從小就心重,有什麼都不肯說出來。男孩子嘛,今後可要豁達一點。”
淩逸點點頭,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葉母簡單的與淩逸聊了幾句,便也催促著淩逸回去上課。
望著淩逸的背影,葉母眼中笑意慢慢褪去,換上了濃濃的擔憂。終是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唉,這孩子!”
當一場離別已成定局,我該懷著怎麼樣的心情送別?從未感到過自己竟如此自私,我釋懷不了的,是你的離開還是你的不坦誠,又或者隻是我自己的無能為力。我們都守著各自的自責,麵對一場誰也不想麵對的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