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溫床(2 / 3)

付琢言轉身對著他,她終於有理由轉身對著他了。她心中有些自嘲的難過,這算什麼,矜持,還是賤。

方韶澤煮著麵,付琢言看著他。

灶火躥跳著,勾起付琢言內心某種溫暖的流動。她把頭靠在壁櫥的門板上,雙手交叉,靜靜地呼吸著,被火燃燒過的他的味道——

“可以吃了。”方韶澤招呼她。

煮完了嗎?付琢言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比起兩個人相互律動的波,她更喜歡他們什麼都不做,就是靜靜地,彼此在一個空間裏的感覺。

付琢言走過去端碗,卻被燙了一下。老天爺就是這樣,喜歡偷窺自己親手製造的秘密。

方韶澤問都不問一聲就抓起付琢言的手攤開,“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付琢言沒有抗拒,卻下意識地瞅瞅門口,外麵是黑的,沒有人。她心裏頓時有種未曾體驗過的刺激。

“小事而已。”付琢言的聲音有些跳,“我自己處理行了。”

“什麼行了,弄不好會感染的。”方韶澤搞得自己跟醫生一樣。

“你要關心人,也要找準對象才行嘛。”付琢言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蹦出這麼一句話,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試探。

“那姐夫關心你也是應該的嘛。”方韶澤倒是說得很心安理得,或者說,應對自如。

姐夫?!付琢言醒過來:姐夫,多麼好的借口。遠比什麼知己,故交,朋友,要有說服力得多。

本來如此,曖昧的前提,反而是界線的劃清——

方韶澤送她到房間門口,看著她打開門,進去。

“晚安了,姐夫。”付琢言笑著,笑得瀟灑,笑得解脫,笑得心安理得。

曾經,姐夫這個身份,讓她避忌他們的獨處,避忌他們的親近。如今,同樣一句姐夫,讓她跟他的接近,不再需要其它的理由,不再需要任何的解釋,不再需要絲毫的遮掩。

身份是不會變的,隻是,人變了。

凡事有兩麵,就看你看見的,是哪一麵,你選擇的,又是哪一麵。有人選對,也有人,選錯——

轉眼天空大亮,一家人各懷心事地圍坐著吃飯,混合著刀叉聲的短暫的安靜最終被打破。“下周我要去一趟法國,有個時尚雜誌要跟我們珠寶行合作辦個珠寶專刊,我想大概要去一個星期左右吧,韶澤啊,”付莞言停下手中的刀叉抬頭看方韶澤,“幫我照顧琢言。”

同桌的三個人同時愣了一下。

方韶其很快繼續低頭吃他的飯,付琢言則自然地去瞄方韶澤的臉,方韶澤笑眯眯地,“好啊。”然後,他回頭趁人不注意,給了付琢言一個眨眼。

付琢言甜甜地笑笑,繼續吃飯。

自從煮麵事件後,付琢言和方韶澤的融洽張顯得飽滿而遊刃有餘。

有第三者在場的時候,他們從不多說話,偶爾會飄些柔和的眼神給彼此,偶爾會把心情寫在臉上,偶爾會在擦身而過時體會一瞬間的親密,隻是,不說話。

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們還是很少說話,隻會輕輕地吐出一些問候,調節周圍超時的安靜,他們所擅長的,是選擇一個合適的地點,一個合適的時間,偶然地相遇,偶然的意外,比如掉了的扣子,夾入門縫的長發,不小心打爛的茶杯,然後,十指觸碰在落碎的杯子上,額頭相撞在掉落的紐扣前,糾纏著頭發的夾縫中透視著幾乎相貼的臉頰。

沒有誰設計這些,也沒有誰逃避開這些。一切都發生得自然,一切都發生得不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