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願納小星之後,陳濤果真是沒再找王致的麻煩。
當然,這前提是,王致對於陳濤借用唐倫彙通票號的名義向著他手下的幕僚室伸手這件事情,選擇了默認的態度。終於拎得清險山軍到底是誰來做主,也算是他此次的一大收獲。
隻不過,任是誰都看得出來,王致的精氣神,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
萬曆四十七年,盛夏。
即便是在大明最北處的遼東,悶熱的暑氣,依舊讓人實在是透不過氣來。
三軍在營時盡皆縞素,放眼望去,一片白花花的飾物,看上去,更加讓人心裏頭不舒服。
二堂屋內,王致一臉怒色,“朝廷到底是如何設想的?熊經略在遼東這麼些時候,所行的政策,又有哪一樣不是對敵最為實用的?以這麼個莫須有的罪名就革職換下?這算什麼事情!”
陳濤難得穿著便服,閑在府內,也是一身素服,愈發顯得清瘦,聞聽這話,便笑道:“豈不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大明官場還有誰真誰假、誰對誰錯可言嗎?站在勢大的一邊,自然就可以指鹿為馬。要是站在勢弱的地方,那就是黑不是黑、白不是白,說多錯多,不說更是錯。”
王致憤憤道:“遼東局勢如此糜爛,能維持已然不易,何談主動進攻一說?再者說了,若是說熊經略不行,起碼也要派一個能派的上用場的知兵之人來啊!袁大來何德何能?可以經略遼東?”
“他維持糧餉,做得不是不錯嘛?”陳濤對袁應泰此人沒什麼好感,但也沒有什麼惡感。
用兵的確非其所長,趕鴨子上架出了錯,並不應該全怪他。而就陳濤來言,起碼在熊廷弼還在任的那會兒,袁應泰協助他督理糧餉,做得還是不錯的。給了陳濤不少幫助的同時,也讓陳濤少操了很多心思。
王致見陳濤這邊沒得道理好講,轉頭跟許高卓去抱怨,“聽說這位袁大人新官上任,立即就下令招撫降將。豈不聞,降將可以降一次,就能降第二次?士兵尚可招撫,降將焉能任用啊?”
許高卓聽了這話,不禁朝著陳濤那邊瞥了一眼。
陳濤老神在在,仰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似乎並沒有聽到這句是非。
許高卓這才低聲說道:“王大人,慎言呐!降將,也要看是因何而叛,又是因何而返。要是真的能夠為我所用,這樣的人才,我們求之不得。若是不能為我所用,那當然是要另當別論。這不能以偏概全,一棍子打死吧?”
王致聽了他這話,又看了眼陳濤,這才想起來,陳濤手下,就有那麼一個降將。
那個名叫耿仲明的家夥,現在是混得風生水起,頗受陳濤的信重。
尤其是在跟韃子搶人口這件事情上,他辦得極為出色。攪和得韃子幾個小部落日夜不得安生,偏還就打一槍就跑,打的時候突如其來,跑的時候更是比兔子還快,讓人抓不著頭,逮不到尾,生生氣個半死,卻一點兒主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