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小姑娘敢於出來告狀,也還是好的。
陳濤默默地繼續聽下去,就聽見這小姑娘的語氣之中,竟然又帶上了嗚咽。
她說道:“小女子嫁給夫家的那一年,父親將母親和姐姐一同接了過來。母親年邁,體力又弱,不太適應這邊的氣候,生了病,沒有多久,便去世了。那時候開始,我們一家,就隻剩下我與父親、姐姐三人。”
其實也不能這麼算。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她按理來講,自然是夫家的人了,又哪裏能算是自家人呢?
但她就是這麼說,整個大堂內卻靜悄悄的,沒有人打斷她的話。
“那一年,姐姐已經是蠻大的年紀。婚事上,的的確確是耽誤了的。別說是找個像樣的夫家,就是想要許配給誰,都找不到人家。我父親膝下無子,又一心想給姐姐招贅個上門女婿。但年紀畢竟大了,即便我家中稍有殷實,又哪裏有人願意倒插門?就這麼,又耽誤了兩年。”
拖來拖去,可不就拖成了老姑娘了唄!
後世常說‘大齡剩女’,大概跟巧兒所說的那個狀況差不了多少。
總歸,在這個時代,年輕的女子尚且還會因為不夠貌美而沒有人要,那就更不用說,大齡剩女又沒有天姿國色,更是沒有人肯要了。
“我父親為了姐姐的婚事操碎了心,原本想著,或許姐姐這輩子就孤老家中。卻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年前,竟是有一樁婚事從天而降。”
巧兒說起這番話的時候,即便是說‘天無絕人之路’,臉上也沒有絲毫的喜色。反而,愁眉不展,陣陣嗚咽聽上去愈發的厲害了。
“說起這門親事,實際上算是親上加親。上門提親的是我公公的親兄長,所為的是他家的獨子,名叫劉全。”
陳濤插口道:“這不挺好嗎?怎麼?是對這門親事不滿意?”
巧兒連忙道:“原本……原本是滿意的!可……”她說道這裏,手輕輕抹了下眼角,這才對陳濤說道:“那劉全是劉家嫡出的獨苗,早些年不喜讀書,偏偏就喜歡舞槍弄棒。曾是參了軍的,可後來打了一場什麼仗之後,就沒有了音訊。再傳回消息,卻就是之前下定親書給我家的那時。說是早些年都以為他戰死了,衣冠塚都立了。誰知道?人非但是回來了,還做了小官兒,據說是個……排長?是個排長!”
這才是入了正題。
陳濤心裏頭琢磨著,大概這個排長,就是其中關鍵了。
隻聽巧兒繼續說道:“這門親事,雖不可能是入贅。但因著我爹這麼多年都沒能將姐姐嫁出去,也是急了,人家的條件又很不錯,這才答應下來。沒幾天,就辦了親事。直到辦了親事之後,才……”
她說到這裏,竟哭了出來。
陳濤莫名其妙的看向紀逢春。
紀逢春無奈地搖了搖頭。
兩人直等到巧兒哭夠了,這才聽她繼續往下說,“劉全娶我姐姐快要一年了,之前大半年,幾乎都不待在家中,我姐姐雖是嫁了人,卻如同是守了活寡一般。整日裏孝敬公婆,忙活裏外大事小情,雖是有個丈夫,卻還不如沒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