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醉香樓。
京城的宵禁與達官顯貴無關,隻要是真正有身份的人,才不會顧及宵禁不宵禁的。
陳濤在京城這攤渾水裏頭,不過是隻蝦米,算不得有身份的人。但他宴請的那位貴客,堂堂的九千歲,現如今可是京城市井間最大的一號有身份的人了。
絕對夠大的包廂內,隻坐了陳濤和魏忠賢兩個人。
待酒菜上齊,陳濤揮退了小夥計,親自給魏忠賢斟酒,舉杯道:“九千歲,日前的事情多虧了您。來,請滿飲此杯。卑職敬您,謝過您一直以來的厚待!”
魏忠賢看著一桌子合他胃口的佳肴,笑了笑,舉起杯子,卻沒有喝,他說道:“你陳大帥說的,咱家怎麼聽不懂啊?日前的事情?您說的日前的事情,究竟是哪一樁啊?”
“咳!口誤口誤!”陳濤一口飲盡了杯中酒,對魏忠賢爽朗的一笑,“哪裏是一樁?是好幾樁!唉,我這個人啊,九千歲莫怪,是個粗人!您也知道,我是出身行伍,很多事情都不懂,也沒讀過幾本書,難免就見識淺薄一點兒,哪裏比得上您在宮裏頭見多識廣,什麼規矩都懂啊!這不懂規矩,可是害慘了我了。本來嘛,要是懂些規矩,我也不會辦那麼多的蠢事。還勞煩九千歲一次又一次的給我收拾爛攤子,實在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來,我這兒幹了,您隨意,惹麻煩了,算是給您賠罪!”
魏忠賢一口沒喝,陳濤兩杯酒已經下肚。
看著陳濤這爽朗勁兒,魏忠賢不禁想起王行當初對陳濤的描述。心裏頭不禁琢磨著,到底還是這武夫更好相處一些!
不過,心裏頭這麼想著,魏忠賢嘴上卻說道:“陳大帥,你可是不老實啊!真不老實!人家進京,都老老實實找個院子,不論大小,總歸暫時住一下,也不會覺得委屈了。你倒是好,住到煙花柳巷去!你可知道?禦史彈劾你的折子,一路從陛下的寢宮能擺到紫禁城大門口!陛下為此事,心情是極為不好!”
“啊?這……”陳濤頓時急了,“怎麼會這樣啊!陛下他……唉,卑職的錯,卑職的錯。卑職實在是不知道,這京城不準逛花樓!給陛下添麻煩,這……這可怎麼擔當得起?”說到這兒,他又可憐兮兮的看魏忠賢,“九千歲,您可一定要幫幫我呢!誰都知道,您是陛下身旁的紅人,陛下最聽您的了!您幫卑職去說項說項!”
“這事情可不好辦。”魏忠賢言語之中拿捏陳濤,絕不可能讓他輕易順了心意,隻聽他說道,“陛下的心思,我們做奴才的,怎麼可能猜得透呢?你說要咱家去說項,萬一陛下遷怒,那可如何是好啊?這總歸是有風險的事情!所以啊……”
陳濤當即起身,對著魏忠賢一揖到地,他說道:“拜托了,拜托了,九千歲!您都不肯救我,那還有誰能救得了我呢?我知道我錯了,我這就搬出去,這就搬出去!今後都不敢如此大意了!請您千萬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