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少華不忍心見她失望又自責,索性對她提議若她實在喜歡孩子,等他們到了四十歲就收養兩個。在此之前,她可以將她自己當成孩子,而他會全心疼愛她,陪著她走遍五湖四海,看盡天下美景。
隻是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懷孕了,在經過這個小鎮時,她突然嘔吐,起初以為是吃壞了肚子,後來越來越嚴重,歐陽少華便請來了大夫,一查,竟然是懷孕了。
懷孕了,她身體容易流產,在大夫的建議下,歐陽少華索性在鎮上買了一套院子,暫時居住下來。
歐陽少華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一晃九個月過去,胎兒發育得很好,她也越長越胖,以至於昔日的故人認不出她,也不知道是該感謝歐陽少華還是該怨他!
想著,她惡狠狠的掐了歐陽少華一爪,歐陽少華倒抽一口氣,卻不敢掙紮,生怕傷了她。
她見他故作不疼的樣子,得意起來,正想大笑,肚子卻忽然一陣抽痛,痛得她額頭連連冒汗,趕緊抓住歐陽少華的手:“少華,我,我好像是要生了……”
歐陽少華嚇壞了,算算日子離大夫說的產期還差半個月,可大夫也說了進入九月後隨時可能生產,要他們早早做好準備。
準備是早就做好的,可歐陽少華還是緊張,他一把抱住蕭雅,著急的吩咐秀娣去喚穩婆,而自己則一路向著家飛奔而去。
經過兩個時辰的陣痛和掙紮,蕭雅順利生下一個女兒,一個據周圍所有人說像足了她的女兒。秀娣曾開玩笑說,她們母女才是真正的走失了也能憑借長相找回來,實在是太像了,簡直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
原定的一個月誦經和授業已經過去,蔣曉生收拾好行李準備趕路,忽聽到山下又是吹喇叭又是打鼓的,十分熱鬧,他提了行李出門時,遇到緣法寺的主持,不由好奇詢問山下有什麼喜事。
主持一聽,笑道:“這是鎮上的大善人華少陽施主家裏添了千金,按照鎮上的風俗,在孩子滿月的這一天須由一個年長的老人將孩子抱到山下祭拜,祈求上天給予孩子庇佑!因為這位華施主為人和藹,樂善好施,鎮上的百姓便自動聚集到山下,為孩子祈福。”
蔣曉生:“倒是有趣!”嘴上說著有趣,可他的表情卻是淡淡的。
主持是個性格開朗的老頭,聽他如此說,一把拉了他的手腕道:“大師不必急著走,待會華施主和他的夫人會將孩子抱上山來求一個平安符,你不如留下,為孩子誦一誦經文,為她消災祈福,如何?聽說,前段時間華施主還特意打聽了大師的講經時間,說是十分仰慕大師!若大師能為他們孩子祈福,他們一定會很高興!”
蔣曉生是個出家人,不是神棍,自然不喜歡這一套,可主持提了,他又不好拒絕,畢竟這些時日主持很是照顧他。
想了想,他點頭:“屆時,有勞主持將孩子抱到經堂去吧,貧僧為她誦經!至於她的父母,不過是不相幹的人,貧僧並不想見!”
那主持一聽,起手道:“阿彌陀佛,佛法講究一個緣字,大師既然不想見華施主夫婦,可見是無緣,老衲這就去通知他們!”
蔣曉生點點頭,徑直朝經堂走去,在經堂中等了大概半個時辰,老主持終於抱著一個白胖的嬰孩進了經堂。
蔣曉生起初並沒有要抱孩子的打算,可那孩子忽然扭頭看向他,露出了一個十分天真的笑容。那一刻,他所有的從容與淡定都消失不見,像是見到了什麼寶貝一般,不管老主持的想法,一把將孩子從他手上奪了過來。
老主持想說話,卻見一滴淚從蔣曉生的眼中流了出來,阻止了老主持張嘴。
蔣曉生癡癡的看著懷裏的孩子,熟悉的相貌和容顏,瞬間令他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雖然他的臉上仍掛著淚。
“是你嗎?是你的轉世嗎?”這樣問著,蔣曉生忽然很感謝佛祖仁慈,竟然真的讓他再見了她一次。盡管這一次,她已經不認得他,他和她也再無可能。
甚至,他心裏很明白,等他誦完經,他們不會再有交集。可這樣,已經足夠,起碼,他見到了她。
他輕輕將她放下,捧起佛珠,開始誦讀。
時間,很快過去,孩子已經被他的誦經聲催得睡著了,他起身,將孩子重新交到老主持的手上:“主持方才說她父母是大善人?家中可富足,有人做官嗎?”
“家中富足,聽說日進鬥金,卻不是官家,聽說也沒有什麼親戚,十分簡單的富足人家。”
蔣曉生點點頭,看了看熟悉卻被縮小了數倍的臉,欣慰一笑:“那她這一生,應該過得很快樂!”說著,他向主持微微行禮,轉身離開,再無留戀,也再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