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狗子鬧著她飯也吃不好,折騰了一番之後,一家三口還是便往蘿村回去。
那吉祥酒樓要裝修幾日,幾日之後她再來聽消息。
回程之路上,三狗子一直伏在柳三升的衣裳裏,不時露出一個鼠頭來,無不是惡狠狠地看向二狗子。
二狗子也是感歎,自己落難之時,幾乎所有的屬下都死了,有些叛變了,唯獨三狗子不離不棄,可是來了這蘿村不足一年,它竟然也叛變了。
回程之路,依舊是二狗子趕車,路上,正看見柳蓉去了林家回來,坐著滑竿,好似很是滋潤的模樣。
又說那林招弟回了娘家之後,那娘家也搬到了縣城之中,柳蓉時常在縣城之中出入。
看見柳三升的馬車從自己身邊疾馳而過,那柳蓉隻是淡淡地瞧了一眼,神色並未有任何,但那嘴角卻隱藏著一絲譏諷和冷笑。
柳三升啊柳三升,看你以後還怎麼笑得出來!
回到了家中,二狗子下車了,柳三升也一下蹦下了馬車,正看見那張氏站在自家門口,依舊是穿著那件員外夫人劣質同款棉衣,拄著拐棍。
“騷婊子果然是騷婊子,天天跟著個男人夜不歸寢,勾三搭四,怪不得我這老鼻子遠遠地就聞到一股臭味,原來是你那爛屁股又爛了。”
對於張氏那惡毒的話,柳三升可是從來不放在眼中,下了馬車便往家裏走去。
張氏似乎是一拳頭搭在棉花上,有氣無處發,特別是看見柳三升那一身虎皮大衣的時候,心頭更憋屈,似乎千萬隻老鼠在亂撓——那本該是屬於她的東西啊!
都是那小賤人使了詭計奪了去!
回了家中,柳三升脫了虎皮,蘇鸞鳳上來道:“三升,我看那蘿卜可以采摘了,得盡快安排人去采摘。”
“恩,”柳三升點頭,“不過城裏的這事情還沒有定論,或許有變化,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了,今年這蘿卜的事情不成問題。”
蘇鸞鳳拿著賬本,那上麵記載了平日裏的一些細微的條款,她怕是自己忘記了,看了一眼那上麵記載的東西,又道:“今日二嬸又來了,問起了那房子的事情。”
“等會我自去回了她,這房子的事情得等這一季的蘿卜賣完之後再說。”
蘇鸞鳳儼然是一個專業的秘書,將柳三升的細碎事情都整理在了冊子之上。
正說著話,狗子一蹦一跳地進來了,對柳三升道:“三升,今天奶奶又來我家了,好討厭。”
柳三升拍拍狗子的肩膀,道:“你今日怎麼不去上學了?”
狗子最近正在鎮上私塾讀書,他自豪地道:“今天放假了,我就回家來了,今天奶奶來我家說,過幾天她要搬進來住,還要爹把你趕出去,你可千萬不要讓她進來住,她討厭死了,今天又來打我家衣服的主意。”
“哼,”柳三升悶哼一聲,“她倒是不死心。”
這房子是自己出錢出力出人修建的,那老太婆不僅是阻撓還往她腦袋上扣屎盆子,還想鳩占鵲巢?
想得美!
這新房子還沒裝修好,就惦記上了,真是越活越不知進退了!
“狗子,我給你專門蓋了一間書房,你以後可得好好讀書,至少得對得起我那間書房。”柳三升笑道。
狗子乖巧地點頭,又道:“昨天大伯來咱家要了好些肥料去,柳蓉姐姐還來咱們新家轉悠,他們是不是也想搬進來?”
“哦?”柳三升一挑眉,這情況她倒是不知曉。
聽見蘇鸞鳳道:“大伯來找了三叔要好些肥料,三叔經不起他說,給了他有些,但不是很多,隻是我擔心——”
她輕輕咬住粉唇,“而且那柳蓉一般不出門,可是最近時常下來在這附近轉悠,還時常主動找南極北極他們說話,怕是另有所圖。”
柳三升做嘴單邊勾起,“看來我這肥料配方這麼快就有人惦記了。”
這肥料能讓莊稼長得更好,不知道是多少人在惦記著呢。
不過這肥料事情她是忙不及了,沒幾日縣城之中便傳來了大消息,柳三升又心慌慌地往那縣城之中趕去。
果真如柳三升和衛瑾之前推斷的那般,那晚上吉祥酒樓被那幾個紈絝子弟砸了之後,縣城之中便開始傳出風言風語。
說那吉祥酒樓的飯菜肮髒至極,放的都是些不幹淨的東西,還時常有人吃出蟑螂老鼠。
又說他們用的食材都是劣等的,不知道用了什麼東西掩蓋了味道。
更有甚者,說那食物之中有能夠致人上癮的毒物,所以才有那日日爆滿的假象。
風言風語,眾說紛紜,不知道真假。
這古代沒有現代那般發達的通訊科技,可以說通訊基本吼,高級一點的有飛鴿傳書,但是這消息卻是穿得極快。
那吉祥酒樓的崛起本來就是整個寧山縣所矚目的,此時出了這點事情,那幾乎是滿城風雨,而此時,吉祥酒樓也關門歇業了,更是讓人猜疑,吉祥酒樓在城中有幾家分店,因為那流言都是生意慘淡。
更重要的是,吉祥酒樓之中最得力的幾個大廚,居然集體辭職,那幾人都是衛瑾一手培訓出來的炒菜大廚,是吉祥酒樓的主力之一,酒樓此時可謂是損失慘重。
幾個大廚幾乎是同一時間離去的,這不得不讓人猜疑,難道是被人挖了牆角了?
自從炒菜在寧山縣開始盛行之後,不知道多少同行的來摸過吉祥酒樓的底,想要偷學炒菜的技術,而且還想挖走大廚,但都沒得逞。
此次,不知道那暗中的人花了多少錢。
那些大廚的去向很快便明了了。
前天,就在吉祥酒樓不遠處,一家酒樓開業了,招牌菜都是曾經吉祥酒樓的菜式,不過隻是改變了一些賣相和食材,那些個大廚便去了那處,將所有的炒菜的技術都帶了去。
今日柳三升特意地看了那家酒樓,生意火爆,大堂之中還有舞姬跳舞,一派鶯歌燕舞,門口都排滿了前去吃飯的人。
據說是左家的產業。
衛瑾遙遙地看著那酒樓道:“那是酒樓的背後東家是左家的大公子左偉,他們那酒樓一開業,便走的是低端路線,客人都是普通百姓,少有達官貴人,但生意卻好得出乎意料,我們一直走的是高端路線,做的是富人的生意,平常百姓都是吃不起我們樓裏的炒菜,此時得知那樓裏的菜與我們樓裏的差不多,便蜂擁而去,吉祥酒樓專做富人生意,終究不是長遠之計啊——”
衛瑾目光深遠,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歎息。
二狗子一如既往地站在柳三升的身邊,他也知道,這炒菜味道獨特,做法也簡單,遲早會流入民間。
這高端路線隻能在炒菜出現的早期走走,後期還是會流入中下層,就如柳三升的番瓜,第一季是物以稀為貴,貴人趨之若鶩,確實能賣錢,但是那番瓜遲早要普及大規模栽種,變成一般的水果。
這左偉不過隻是先了衛瑾一步,將炒菜變成了大眾食品,奪了衛瑾的生意。
兩人同時看向了柳三升,知道她定然能出些什麼主意來。
柳三升卻隻是微微一抿唇,淡淡地喝了一口茶,似乎未曾驚奇,道:“目前為止,我給你的菜譜不過都是些家常菜,算不上是什麼高檔複雜的東西,也隻能在推出的早期走一走高檔食品的路線,遲早會進入千家萬戶的餐桌。”
衛瑾眼中亮起了一幕光,道:“我也有此感。”
二狗子看著那左家酒樓,也道:“當年,葡萄乃番邦進貢,皇室專有,民間幾乎是種不出來的,若是民間葡萄,那也是價值千金,為富人所追逐,經過了百年的摸索,民間能人異士終於還是學會了種葡萄,並且種植技術推廣了,現在那葡萄早已經成了中原三國隨處可見的水果,這就是大勢所趨。”
這葡萄的現在,就是番瓜和炒菜的將來。
這一點,柳三升也懂。
但是她卻依舊笑著,隻是眾人不知道,她可是有異能的人,腦海之中的知識無窮無盡。
她道:“衛老板,我們也該走走真正的中高檔路線了,菜譜我有的是,隻是要看你衛老板的本事了,你可要準備好了。”
“我早已經準備好!”衛瑾堅定地道。
那左家酒樓的生意一直是火爆,相反的,吉祥酒樓卻是關門了,不隻是那縣城之中被打砸的總店,另外幾家生意尚且還可以的酒樓也關門了。
對外說是要重新裝修店門,但城中傳來了流言。
衛瑾那是做不下去了!
但當事人衛瑾卻沒有任何辟謠的意思,整日不見人,就連那衛家老爺都很少能見到他,不知曉他是在忙什麼。
柳三升幾乎都是住在那縣城之中,日日往那關了門的酒樓裏跑,二狗子依舊是貼身追隨著,隨著她天天往那吉祥酒樓之中鑽。
吉祥酒樓之中依舊是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其餘的幾家店麵也在關門裝修,眾人都道,那吉祥酒樓是要關門了,已經將店麵都賣給別人了,都開始重新裝修了。
柳三升在幹什麼?
當然是教給衛瑾新的菜式!
當然,她是不會做菜的,隻是會依靠那異能,將菜譜搜索出來教給衛瑾,但是衛瑾卻是做菜的高手,兩人,一個有菜譜,一個會實踐,配合得天衣無縫。
衛瑾這東家入了廚房,親自動手研究新的菜式。
這一次,那衛家老頭終於是出手了。
他的大部分產業都是給了大兒子的,小兒子這處,不僅是店麵少,廚師也少。
衛家幾代人都是經營飲食生意,手下有一大批忠心耿耿的廚師,那廚師也都是一代續一代地在衛家手下幹,挖都挖不走。
而衛瑾這處,屬於衛家的廚師沒幾個,那被挖走的幾個都是衛瑾自外麵招來的,本就是不忠心,會偷了這炒菜的技術去別處也是自然的。
這一次,那衛家老爺子從衛家派了一大批廚師來衛瑾這處,吉祥酒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期間,那答應了要采購蘿卜的幾個商人也是相繼來告知衛瑾,那要退單的事情。
那幾個商人連連道歉,各種不能采購的理由,衛瑾隻是一一點頭回應,並未表現出什麼來。
這一切,在柳三升的意料之中。
不過,她不在乎,那幾個小商人的訂單,她根本沒放在眼裏。
左家酒樓,二樓,窗戶悄然推開,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宛若十裏煙波之中的一席輕紗,隱在那處,似乎隨風飄逸。
隻是那雙眸子帶著冷意,眺望著那不遠處的吉祥酒樓。
見那吉祥酒樓門口安安靜靜,沒有開門,門內時而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似乎是在重新裝修。
為何如此安靜?
那衛瑾果真是坐得住?
就算是衛瑾坐得住,那柳三升怕是也坐不住的,那地裏的蘿卜可是等著出手,等起苔了,就完全賣不出去了。
那幾個要采購他蘿卜的商人都被自己一頓利誘威逼放棄了,畢竟他左家可是掌控著那昌江,那是寧山縣對外的命脈之一,無人不敢不看他們左家的麵子。
還有那晚上砸酒樓的事情,自然也是他安排的,叫了自己的庶出弟弟喚了狐朋狗友去那酒樓之中一頓鬧。
那些個可都是城中的大家公子,衛瑾是不會輕易惹那些人的,如今傳出流言,衛瑾也不可能去叫那幾家人給出麵澄清,那無疑是打臉,將所有人給得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