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惡魔司空絕(2 / 3)

但是二狗子卻收了刀,麵不改色,擦擦臉上的血跡,與南極回合了。

“頭兒,一個也沒跑掉,還活抓了兩個。”

二狗子點頭,四處找柳三升的蹤跡,尋到的時候,差點氣炸了——見她正被衛瑾拉著四處躲藏。

二狗子的目光冷冷地落在那兩隻交纏的手之間,那目光比方才殺左偉的時候還冰冷!

但他未曾說什麼,去幫縣令善後,並且將那隱藏在家丁之中的土匪找出來送官了。

最終,左府之人被全部押往了縣衙大牢,左偉的屍體也被抬走了。

此番,左家落敗,寧山大驚,那顯赫的左家,竟然跟土匪勾結!

回想一番,那左家的崛起在最近幾十年前之間,正是聚雲山土匪興旺的時候。

此次,舉報之人是王家少爺王巒,他將自己搜集到的左家為土匪銷贓的證據,整理清楚了交之縣衙。

另外,在左府之中,還搜查到了兵器若幹,還有黑賬等也落入了縣衙之中,至於那黑賬是誰人找出來的,無人知道。

在確鑿的證據之後,左家老爺供認不諱,但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那死去的兒子左偉身上,最終,左家全部被刺字流放,永無翻身之日。

左家樹倒猢猻散了,那些個下人驗明了身份還是都放走了。

那日左府之中,等事情忙完了,二狗子才去找柳三升,見她早已經在左府門口等著他了。

“二狗,你沒事吧!”她上前,關切道。

他隻是點頭,“恩,沒事。”

目光看向了一邊的衛瑾和衛璧枝,衛瑾看見他這一身的血跡,眉頭微皺。

衛璧枝看著他,方才她那血腥的場麵給嚇哭了,此時大眼之上還掛著淚水,看向二狗子時候,那眼中的清澈忽然就變得晶亮。

來參加左府詩會的小姐公子們也哭哭啼啼的離去了,那現場除了血腥,還有一陣惡臭,不少人直接被嚇得尿褲子了。

衛家兄妹也是被嚇得不輕,與柳三升告辭了便回了衛家。

一具具的屍體被抬了出去,大多數都是那些土匪的,但也有一兩個被殃及的丫鬟家丁,一場惡戰下來,因為有二狗子,縣衙倒是損失輕,隻有一兩個衙役輕傷。

眾人往蘿村而去,一路之上氣氛都是異常怪異,柳三升一句話也未曾與二狗子說過,回到蘿村便進了房中。

二狗子心中一沉,她知道柳三升是在怪罪自己,她向來便對土匪特別寬容,今天他卻當著她的麵殺了好幾個土匪。

他回了房中,換下了今日的血衣,那血衣將擺在他的房間之中,他這房間本來是很幹淨的,有一股獨屬於鄉間的純潔味道,可是那血衣一進來,便將那味道生生地衝淡了,入鼻的全是令人作嘔的味道。

曾經,二狗子最喜歡這味道,那是一種成功和征服的味道,可是現在,他卻如此厭惡,因為她不喜歡。

這是罪惡。

他看著自己的手,盡管洗過了好多次,但那其中的血腥味卻是再也除不去了,一如他那陰暗的過往……

他曾經以為過去已經是過去了,如今的他,是一個新生的自己,有著全新的生活,可是那沾在手上的血,卻再也去不了了,他深藏在骨子裏的罪惡和嗜血,一輩子也改變不了。

不知道何時,南極和北極已經進門,站在他的身邊,南極看見那血衣,再看二狗子那陰沉的眼神,忙道:“我拿出去給你洗洗,洗完讓柳姑娘給你補補,還能再穿。”

南極抱著那衣服走了。

“料子挺貴的,扔了柳姑娘肯定要說你浪費……”南極嘟囔著走了。

房中隻剩下了二狗子和北極。

死寂一般的沉默之後,二狗子終於才出口問北極:“北極,我是惡人嗎?”

北極答道:“不是,您是一位梟雄,若想成事,雙手必將沾滿鮮血,您無錯。”

二狗子苦澀一笑,北極忠心耿耿,確實會這麼說,但是柳三升卻未必會這麼想。

“爺,曾經我隻是一個無依無靠的街頭棄兒,我和南極相依為命,乞討為生,那一次,我們兄弟被其他的乞丐打得遍體鱗傷,南極奄奄一息,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可是我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北極說著,便無聲無息地跪倒在地,低垂下了頭:“我記得那一日,我看見一輛華麗的馬車從街上路過,我鼓起勇氣,上前攔了馬車,那馬車之上坐的就是您,是您將我們兄弟帶了回去,給我們最好的大夫,讓武師教導我們,您等同於我們的再生父母,所以,至少在屬下心目中,您從來不是惡人。”

“嗬嗬——”二狗子不禁苦笑,他也沒有絲毫掩藏:“北極,我當初救你們兄弟,隻不過看你們是棄兒好控製,而我隻是想培養好控製的工具而已。”

北極依舊是半跪著,不曾答話,他自然是明白這其中的奧妙。

就算,當初南極北極兩兄弟被打落懸崖,他司空絕也不曾有半點痛惜,隻是感覺少了兩條狗而已,但,司空絕給的恩情,卻是不容清抹的。

正說著話,三狗子躥了進來,一路蹦上了二狗子的肩膀,對著他張牙舞爪——叫你吃飯了!一請二清不來,還得讓本大爺親自來請!

外麵,也傳來了南極的聲音:“頭兒,蘇管事叫您吃飯了!”

二狗子長歎了一口氣,將北極扶起來:“去吃飯吧。”

他走在前,北極在後,在臨開門的時候,北極卻突然道:“頭兒,這一次您殺了這麼多土匪,柳姑娘心中定然不快,若是這一次,她不能原諒你,那我們便離開吧,北極誓死追隨。”

二狗子沒有回答,但是那開門的動作一頓,最終,還是輕輕地帶開了門。

“主人,我怕您越陷越深……”

二狗子未曾理會北極的話,徑直往餐廳去了,但是卻沒有看見柳三升的聲音,問了蘇鸞鳳,她道:“三升一回來就回房了,說是累了,你們先吃吧,我給她送點到房裏去。”

聽這話,北極看向了二狗子,見他未曾說話,隻是低頭吃飯,但還是掩不住他的失落。

看來,她真的對他今日的行為很是惱怒。

其實二狗子可以不殺那些土匪的,可他還是將那土匪一個不剩地全部宰了。

按照柳三升的理論,那都是人,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不是畜生!

匆匆地吃了兩口飯,二狗子便回了房中。

當晚,柳三升一直沒出房間。

夜半,二狗子站在自己院中許久,仰望著那沒有半點星月的天空。

天陰慘慘,更慘的是他的心。

最終,他還是從那道圍牆一躍而起,高大的身軀毫無阻礙地便跨過了那一道高牆,無聲無息地落入了柳三升的院子之中。

那院中無人,這院子之中幾個房間,都是柳三升的工作間,冬奴和秋奴也是睡在另外的地方。

房中早已經熄燈了,看來柳三升早已經睡著了。

二狗子悄悄地從窗戶翻了進去,沒有弄出半點動靜來,步入了房間之中,還是小心翼翼,怕弄出聲音來驚擾了那正睡得香的人。

走到了那床前,床帳將那大床給掩了,看不見那裏麵的任何東西。

二狗子便站在那床前,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聽著那聲音許久,才想到了今晚自己的來意。

“我知道,你在怨恨我。”他低聲道。

這一句話之後,他便找不到其他的話語了。

三狗子從床帳之中露出一個鼠頭來,鼠眼朦朧地看著二狗子——大半夜的,你發什麼瘋!

二狗子沒理它,依舊是站著,最終道:“我明天便走。”

說罷,決絕轉身,他已經做好了決定了,不能讓自己害了彼此,不如盡早退出,天下之大,定有他的容身之處!

但未料,那床帳之中突地伸出了一隻皓腕來,將他的手給抓住了。

“大半夜的,你抽什麼瘋?”

柳三升那帶著疲憊和哈欠的聲音從床帳之中傳來,卻不見她現身,但一直是抓著他的手腕。

“三升,你沒睡著?”

“今日我可是累了,才睡了這麼一會兒就被你給弄醒了。”

她有些埋怨,她前世做特警的時候,經常去野外進行生存訓練,便要時刻保持警惕,在單位上的時候,經常半夜出警,她睡眠向來都淺,二狗子那動靜早將她給弄醒了。

“我——”

二狗子愧疚極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說我怨恨你,我何時怨恨過你了?”柳三升依舊是沒露麵,但還是死死地抓著他,要他說個清楚才行。

“我今日,殺了這麼多人……”

“那個嗎?”柳三升似乎是一點都沒在意,還笑道:“你以為我是想責怪你濫殺無辜嗎?”

那床帳外麵的男人默不作聲。

柳三升輕笑道:“我雖然是對人仁慈,但並不是愚善,今日那左府之中的東西都被搜查出來了,那些土匪若是有心從良,便該主動出來承認罪過,他們沒有承認,便是懷著僥幸。”

二狗子抬起頭,看向了那床帳,眼中有些吃驚的意味。

“你將土匪抓出來的時候,他們裝傻求饒,可見他們根本沒有悔改之心,甚至還反抗,企圖奪取人質從容離去,這個時候,若是不該殺,那就是對不起被那些土匪禍害的寧山百姓了。”

二狗子看著那床帳,半天沒有說話,眼中閃爍著一陣陣晶亮的光芒。

“好了,你快回去睡吧,大半夜的,鬧什麼鬧,明天還有一大堆活要你幹呢,我可是給你發工錢的,你要是敢跑,我就讓官府的畫了你的影,到處去捉你。”

那手腕也鬆了,二狗子似乎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方才那還堅定無比要離去的意念瞬間便土崩瓦解了。

但馬上,便看見那雙美麗的手在床上一陣尋摸,摸到了三狗子,便將它往那床帳之中一拉。

“三狗子,我的小寶貝,快到我懷裏來,別凍著了。”

瞬間,便知二狗子的神情該是有多猙獰!

很想嘶吼一聲——那頭老鼠是公的!

但現在得到了柳三升的原諒,他的心也鬆了,又從窗口翻了出去。

那正在院中等消息的北極看見二狗子回來時候背著手,腳步輕快,神情愉悅,就差哼個小曲兒了,便也知道他那才建立起來的決心又沒了,終究隻得一聲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