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錦繡退下了,但是歌舞還在繼續,笛聲悠揚,古琴悅耳,鼓點暢快,一群舞姬們甩袖而舞,一派歌舞升平,將這場宴會的氣氛推向了**。
換了衣服的夏錦繡也再次出現了,著了一襲紅綠色搭配的襦裙,上襦是淺綠色,下裙卻是大紅色,本來是是豔俗至極的色彩,但是搭配在她身上,卻顯出了大富大貴的大家之氣,一如既往絕色傾城,方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那現在的她就是一個眾星捧月的公主,恐怕連那正經的公主都沒有她那般的氣度與姿容。
到底這天氣還是有些涼意的,她外罩了一件大袖衫衣,趙世墨一眼便看了出來,那是在她家鋪子買的料子做的,那料子可是用了最頂級的真絲紡出來的。
夏錦華撇撇嘴,這麼冷的天,穿這麼一身出來,冷不死她!
但麵上還是親熱地與夏錦繡說話。
“都四年不見了,妹妹可是出落得越發可人了,當年姐姐去南方的時候,妹妹才十一歲,如今都成大姑娘了,”夏錦華親熱地執了夏錦繡的手,歡喜道。
“姐姐才是風姿迷人呢,妹妹哪裏比得過姐姐。”夏錦繡麵上依舊是那恬靜如水的笑意,不管是男人女人,都逃不過那軟香溫玉的迷惑,甚至甘願為她做任何事情。
但夏錦華卻沒有為她的姿容所迷惑,笑容依舊:“來,妹妹,姐姐與你介紹兩位新朋友。”
她介紹一邊的趙世墨和錢琛君,道:“這位是趙家的世墨妹妹,這位是錢家的琛君妹妹,都是要入宮的,你們三人以後在那後宮之中,可是要好好相處,盡心地伺候皇上。”
夏錦繡心中一萬個不樂意,甚至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居然和兩個商家之女說話,簡直就是辱沒了侯府的顏麵。
特別是那兩位小姐,穿戴不比現場的哪家小姐差,珠光寶氣、不落人下,上前來與夏錦繡熟絡的說話,像是認識了許久一般。
商人之家規矩不若士族大家,商人之女時常與外人打交道,浸淫不少,耳濡目染之間也多了幾分商人的氣息,與人說話都是自來熟。
說得不好聽,商人之女拋頭露麵,說得好聽,商人之女比那些生活僅限於內宅的世家女見識廣博多了。
商人之女最會察言觀色,夏錦繡那恬靜眼眸之中一閃而過的鄙夷,她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但麵上還是不動聲色。
這些世家女子在她們看來,地位是崇高無比,享有著理所當然的榮耀,但不過隻是一群井底之蛙,一群連家門都很少出的人,能有些什麼樣的見識?
她們與夏錦華一見如故,一方麵是因為三人有共同語言,一方麵是因為夏錦華給了她們家族更多的利益,自是投緣,但跟夏錦繡就不一樣了。
“這位便就是錦繡妹妹啊,竟然真如傳聞之中的那般,是咱們京城當隻無愧的第一美人呢!”趙世墨驚歎道,圍著夏錦繡轉著。
“是啊,以後入了宮,妹妹得寵了,可不要忘了我們啊。”錢琛君也不動聲色地恭維道。
夏錦繡容顏依舊,不驕不躁,但被人這般誇讚,心裏頭難免得意,道:“咱們將來入了宮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何必說兩家人的話。”
幾人似乎是說得其樂融融的,但心裏都是各懷鬼胎。
錢趙兩家的自然是來探這位未來寵妃的底細的,夏錦繡自然也是一般的目的,而夏錦華靜觀其變。
天色逐漸暗了下去,氣溫也開始下降了,冬奴送來了虎皮鬥篷給夏錦華披上,眾多的小姐們也是拿出了隨行帶的厚衣裳披在外間。
一見夏錦華那虎皮,錢趙兩位小姐的雙眼便亮了,趙世墨更是驚喜地撫摸著那虎皮,眼中閃著光芒,如商人一般,正在對這件虎皮進行估價,那銅臭的嘴臉落在夏錦繡的眼底,不免得又是一番鄙夷。
“這虎皮的成色絕對是超一等的,損傷也少,皮毛順滑鮮亮,做成了整一件鬥篷,恐怕是整個中原都尋不出這般上等的虎皮來!”趙世墨素有的眼神都落在了那虎皮之上。
錢琛君也道:“看這虎皮,便知那虎起碼得有三丈長短,虎中異種,智商應該也不低,可以說是成精了,平常人若是想捕捉,那定要耗費十人百人的力量,而且非將那虎弄得遍體淩傷不可,那個時候虎皮也自然是汙損得不堪入目,一點價值都沒有了,但看郡主的這條虎皮,卻是渾然一體,傷口極少,說明那虎很可能是被人一招致命的,能有這本事的人不多,能得這樣得虎皮,更是難上加難,這虎皮因此價值連城,以我估價,至少萬兩。”
果然是商人之女,眼睛毒辣,夏錦華都有些佩服了。
“錢家姐姐這估價少了,今年虎皮緊俏,價格浮動上升了一層左右,這般世間僅有一條的珍惜虎皮,再包裝一番,絕對能買到一萬五千兩以上。”趙世墨也接著道。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這做工有些差,將這虎皮平白地汙了,就衝這做工,也能將這虎皮貶值不少,若是用了我們淩雲坊做工最好的陳師傅來重新打造這鬥篷,價值起碼再提兩層。”
“錢家鋪子有最好的裁縫,我們趙家鋪子卻有最好的絲線,兩相配合,將這鬥篷翻修一遭,再放到我們任何一家的鋪子裏麵,絕對能賣到兩萬兩的價格!”
夏錦華錯愕,看見了那兩女眼中冒著綠油油的光,知曉她們是看上自己這虎皮了。
果然,商人之女眼光毒辣,她忙道:“我這虎皮若是拿到鋪子裏頭翻修還成,但賣我是絕對不敢的,這虎皮是我無意之中得到的,若是真賣了,就算是有錢也買不來第二匹了。”
“是啊,”趙世墨豔羨道:“這麼稀少的虎皮,世間幾乎僅此一條,憑這也能提價五千兩。”
夏錦華:“……”
夏錦繡站在一邊,看著他們三人討論得熱烈,卻是找不出接口的理由來。
夏錦華那虎皮一拿出來的時候她就盯上了,羨慕得很,心想著等過幾日一定要弄到手來。
但沒想到,下一刻,就看見趙世墨驚呼一聲:“天啊,郡主姐姐,你那脖子上帶的是什麼?”
見夏錦華的脖頸之上,帶著一顆淺藍色的寶石,此時一說話,便露了出來,正巧被趙世墨那毒辣的眼睛給看見了。
她這一驚呼,這附近的小姐們都往夏錦華的脖子上看去了。
錢琛君也有些失態了:“那是自極南流火之地取來的金剛寶石,我錢家的鋪子也曾買賣過,隻是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這麼大一顆的!”
金剛寶石?流火之地?
流火之地大概就是非洲了,夏錦華也沒想到,司空絕送的還是顆鑽石,還是深藍色,這麼大一顆。
趙世墨道:“一般的寶石不過就隻有米粒大小,數量極少,像郡主姐姐手上戴著的那一枚指環上的便就是算大顆的,如寶藍色這顆大小的,世上恐怕僅此幾枚了,而且這成色也是一等一的。”
聽罷,夏錦華也頗為自豪,“這寶石,是我母親陪嫁的,當初我離開京城的時候,身上也隻有它了。”
錢琛君趁機道:“這寶石倒是好,隻是郡主姐姐這般地用鐵皮將它包了便戴實在是寒酸,不如你將寶石送到我錢家的鋪子裏去,用最頂尖的工匠重新打造一番,也好裝戴。”
夏錦華低頭一看,那寶石就像是被一個破口袋裝著一般,戴在胸口還真是有些詭異的寒酸,便也應了。
眾人豔羨,郡主果然是郡主,身上一帶便帶了兩件寶物,非凡人能比,相比郡主的珠光寶氣,那一邊的夏錦繡就顯得有些寒酸了。
夏錦繡依舊是隻是淡笑著,不曾多說一句話,仿佛不介意,但內心裏的嫉妒之火卻熊熊燃燒著。
正此時,冬奴來報告夏錦華:“小姐,二夫人有請,說是有些宴會的細節要與小姐商量一番。”
夏錦華便與眾人打了招呼,由冬奴帶著往花園外麵去了。
此時天將黑,冷風陣陣,夏錦華裹了裹虎皮,冬奴道:“二夫人說是在梅園旁邊的亭子等著您呢。”
梅園?
侯爺愛梅,這府中自然是有梅園,隻是那梅園尚遠,黃氏找自己說話,要去這麼遠的地方作甚?
她冷笑一聲,未曾說話,隻是從衣裳之中摸了個口哨來,對著即將黑去的夜空一吹,吹出了兩長一短和兩短一長兩個節奏來,一會兒便看見天空一道黑影掠過,那旁邊的黝黑草叢之中,也有黑色流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