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之外是一片喊殺,洞房內卻是一片溫香。
紅燭已經點燃了,洞房之中亮亮堂堂,喜娘和丫鬟徐徐退下,那身著大紅婚服的女子坐在婚床之下,雙手揪著衣擺,顯得無比忐忑。
此時那蓋頭之下的女子,滿臉的紅斑,差點將她本來的容顏都完全遮蓋了,她果真不是夏錦華,而是夏錦榮!
庶女夏錦榮!
黃氏等人打了一手好算盤,鬼麵將軍一娶便是兩妻,另一個還是午安國第一美人,在容貌之上,夏錦華本來便不占優勢。
若是新婚之夜,進房看見一個滿臉紅斑的醜新娘,是個男人都會扭頭就走,甚至是一輩子不會踏入這間房這處院兒了,更何況,他還有另外一個傾國傾城的夫人。
陪嫁丫鬟喜娘等都是被收買的,至於那些侍衛,自有陪嫁丫鬟和喜娘等去應付,夏錦繡可是下了狠手了,用了足足萬兩白銀收買夏錦華身邊的丫鬟等人,所謂財帛動人心,何況,還是萬兩白銀。
夏錦繡已經顧忌不了了,她隻想毀了夏錦華,隻需要一晚上,便能讓她萬劫不複,從此再無翻身之地!
就算知曉這事情早晚要敗露,侯府可能會一樣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但夏錦繡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她隻要夏錦華死!
等過了今晚,回蛇王的隊伍便已經出了京城,遠去西北,到時候,追之不及。
此時,夏錦榮靜默著,內心惶恐到了極點,夏錦繡在算計,她也在算計,按照夏錦繡那偷天換日的想法,她便是一輩子在這深閨之中獨孤終老,便不會有人發現這個秘密。
但夏錦榮可不想這般,若是能得寵的話,自己的日子也算是逍遙了……
她悄悄地將麵上的紅斑擦去,今日冬奴還提醒她,最好不要讓將軍發現她的身份,或許還能博得一絲寵愛。
門開了,一個著紅衣的男人步入了喜房之中,夏錦榮緊張到了極點,身子都僵直了,以她的角度看去,正看見一雙黑色的靴子,緩緩向她走來。
那人不曾向她繼續走來,手中有一個香爐,正燃著嫋嫋的青煙,那人將香爐放下了,青煙升起。
這洞房,被一陣奇異的香味包圍著,那是一種能令人迷失情動的香味。
那一陣青煙,竟然是如此令人迷醉,夏錦榮吸了兩口,便覺得神情恍惚,麵向現出了兩片微紅來。
見那紅燭被吹滅,婚房之中,一片漆黑,耳邊傳來男人的動情低語:“娘子,今夜,便讓為夫來陪你把——”
房中軟香入懷,男女嬌吟,但是那洞房外麵,卻是一片刀劍相博之聲,那鬼麵將軍宛若是殺人機器,手中長劍滴血,衣裳、發上皆是鮮紅,那一麵銀色麵具還染上了森森的鮮血。
而他的腳下,已經躺了足足十幾具屍體,都是那些大內侍衛。
眼看著那洞房中的燈火滅了,鬼麵將軍的攻勢也越發猛烈了,不斷有高手從四麵八方湧來,將那洞房護住,不讓他靠近半點。
鋼鐵俠葫蘆娃等人站在那最靠近洞房的方向,也不忍看那鮮血飛濺,兩廂搏殺的一幕。
萬千的喊殺聲中,傳來鋼鐵俠的聲音:“將軍,皇命不可違抗,您且退下吧!”
鬼麵將軍不曾說話,依舊是試圖穿越那重重的人牆殺入的洞房之中,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好漢也架不住人多,此地侍衛足足上百,殺光一批,馬上又有新人補上,而他,隻有一人。
奮戰到半夜,鬼麵將軍一刀斬了一個侍衛,似乎是體力不支,單膝往那地上一跪,以卷刃的刀支撐著身子不倒下。
他大口喘著氣,抬頭看向了那自己精心準備的兩層小築,那本來屬於他和心愛女人的新房,此時,卻被另一個男人堂而皇之地鳩占鵲巢。
他眼中,是熊熊的烈火燃燒。
“將軍,你走吧,今夜此處不該你來。”鋼鐵俠雖然也知道閻璃如此是極端不厚道的,但他是君,君命不可違。
鬼麵將軍抬頭,冷冷地看那眾人看了一眼,起身,收劍,轉身而去。
此時,夜已深,那洞房之中的燭火已經熄滅了許久了,該完成的事情,也該是完成了。
鬼麵將軍那鬼麵之下的唇忽然勾起了一絲邪魅的弧度,提劍,往另一個方向的新房而去。
那處也有一間新房,也是燈火高照,也是如花美眷靜候君來。
新房外麵,南極領著數十個武功高強的侍衛守著,看見鬼麵將軍來,南極如釋重負。
他上前來,見鬼麵將軍一身血淋淋,如同是地獄來的殺神來,不由得擔憂:“頭兒——”
鬼麵將軍一語不發,將手中染血的劍扔給了南極,便大步往那新房走去。
南極接了那劍,默默地看著那人遠去,自己卻還是站在那寒風之中,繼續警戒。
鬼麵將軍才一進那新房,一個溫暖的身子便撲了上來,正撲入了他懷中,緊緊地將他給抱住了。
鬼麵將軍輕輕地將麵上的麵具摘下,露出了那張俊美依舊的臉,如同從那萬裏雪原歸來,終於照耀到了一絲陽光,正將麵上的冰霜解凍了。
他也將懷中那人兒抱住,默默地用下巴蹭著那柔軟的頭發,低聲喚道:“娘子。”
“恩,”懷中的女子也回了一聲,她抬起頭看著他,那一張臉,帶著笑,帶著淚,淚水將麵上的胭脂都衝散了。
那臉,卻不是該在此處的碧雲郡主,而是該在另一個新房中的夏錦華。
夏錦華流著淚,卻又含著笑,從司空絕的頭發之上,捋下來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他身上那一身戎裝鎧甲,濺滿了血跡,都已經被凍成了血條了,觸之冰冷堅硬。
方才,司空絕不知道是宰了多少人,眼中殺氣還不曾褪去,一身腥氣衝天。
夏錦華麵不改色地將那些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捋開。
司空絕已經低頭,祈求道:“麼麼噠。”
夏錦華將他一推,嫌棄地道:“洗幹淨再‘麼麼噠’。”
他身上一股衝天的血腥味,渾身還掛著不明來曆的人體組織,任憑誰都沒勇氣去‘麼麼噠’,更何況今日還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司空絕不依,如孩子般,又低下頭來,歪了腦袋,準備吻上去:“麼完再洗。”
夏錦華假意嗔怒:“那還洞不洞房了。”
“洞!”司空絕堅定無比的道,方才一番砍殺,可是他一直保存著體力,今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還不去洗洗,我都給你備好水了。”
司空絕忽地將她打橫抱起:“邊洗邊洞!”
“不要臉!”
但司空絕對於夏錦華的語言已經理解得十分透徹了,比如她說任何‘不要’、‘雅蠛蝶’之類的,他統統理解為——猛男,求上!
清晨,閻璃從美夢之中醒來,天光未現,房中紅燭已經滅盡,還是一片漆黑,他每日都要上早朝,都醒得十分早。
他感覺懷中還躺著另外一個溫暖無比的身子,不禁低聲一笑,抱著那女子,對著那臉蛋親了親。
滿朝文武,任憑誰也想不到,將軍大婚,卻被皇帝的親衛阻擋在洞房之外,由閻璃這皇帝‘分擔’了一位新人。
閻璃以為自己得到了夏錦華,滿臉的滿足。
昨晚,他親自點了合歡香,那是宮中嬪妃常用的東西,能讓人意亂情迷。
閻璃太霸道,就算是得不到夏錦華的心,他也要得到她的人,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用這種方法占有她。
隻是沒想到,夏錦華竟然真的還是處子之身,看來碧雲郡主說得沒錯,司空絕早已經不能人道。
夏錦華終究還是自己的了!
時間不早不晚,補眠太少,起床太早,閻璃翻身而起,廝磨著身下那女子,準備做那昨晚意猶未盡的事情。
身下的女子輕哼了一聲,醒來,帶著羞意道:“將軍不要——”
卻未料到,這話一出,那身上的男子身子一頓!
倏爾,閻璃渾身的血液變得冰涼,翻身下床,親自打了火石將蠟燭點燃。
燭光點亮,那床上的夏錦榮也醒了,知道自己是露餡了,腦子飛速旋轉著,想著解脫之法。
燭光照亮了整個婚房,閻璃披衣站起,回頭看著那床上的女子。
見那女子已經坐起了身來,身子半遮半掩,無邊誘惑,鎖骨之上還殘留著點點的紅痕,像是被征服之後留下的印記。
那臉蛋,也是姣好明豔無比,眉眼透著絕色,與夏錦華起碼八分相似,但終究不是夏錦華!
閻璃氣得麵上青筋暴起,昨晚他親自在這房中點下了迷情的合歡香,防止夏錦華反抗,為的是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她便自然會對他死心塌地了。
他自己自然也是吸入了那香味,意亂情迷,對某些東西的感知便不如平常了。
竟然沒察覺,身下的女子竟然不是她!
他持著燭台,冷冷地問那床榻之上的女子:“你是誰?”
夏錦榮偷偷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見那竟然是個擁有如此絕色容顏的男子,心中不禁樂開了花,她不曾見過皇帝的模樣,隻當發這是鬼麵將軍摘下鬼麵之後的本來麵目。
那花容月貌便忽然一皺,落下兩顆淚來,軟聲哭泣道:“將軍——”
閻璃麵色陰森,指節蒼白得可怕,低聲怒吼:“你到底是誰,慧靈郡主呢?”
夏錦榮身子被嚇得一震,麵容楚楚可憐,弦然欲泣地看著閻璃,胸前的錦被下滑,若是一般男人見這般的情景,肯定是會心軟,夏錦榮也是這般認為。
可是沒想到,一股冷風撲來,那男子竟然怒不可遏地衝上來,一下子便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咳咳——”夏錦榮花容失色,眼中帶著驚愕,為何苟氏教自己的東西,都不管用了?
“說,她在哪裏?”
“將、將軍——”夏錦榮麵色青紫,說不出話來。
閻璃外表看起來或許隻是個文弱的書生,但其實他也修得一身的好武藝,眼前這夏錦榮的小命去留不過就在他一念之間。
“她在何處!”
夏錦榮感到眼前的空氣越發稀薄了,忽然便哭道:“將軍饒命啊,都是侯爺讓我代替郡主出嫁的,郡主已經失貞,為免——”
“她在哪裏!”閻璃幾乎是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