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錦華連同柳成龍,和閻羅閻璃,一共是四人,走在那莽莽蒼蒼的森林之中。

這皇家獵場的位置還真是絕妙無比,竟然處於莽莽蒼蒼的原始森林的外圍,如今夏錦華這一跌,就跌進了內圍與外圍的邊界了,看那森林,一眼看不到邊,一點人煙都無,山間時而還傳來野獸的嚎叫,宛若一個失落的世界。

四人走在那其中,就像是誤闖的異世來客,顯得格格不入,很快就要被未知的力量徹底清理出去。

對於走這些森林,柳成龍還是十分有經驗的,他是出生於山中,雖然自小讀書,但也並不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書呆子,背著那狗皇帝一步一穩地走著,手中拄著棍子,走到那草木茂盛的地方,便用棍子敲敲,將那草木之中隱藏的蛇蟲驚走。

一行人順著那河流走,估算著對方追來的時間。

“錦華,我們不能順著河流走。”休息的時候,閻羅對夏錦華道,他分析道:“絕弟等人知曉我們是順著河流走,那刺客也定然知曉,很可能,我們走下去,最先遇到的人不是絕弟,而是刺客!”

他們這四個老弱病殘,若真的遇見了前來補刀的大波刺客,那真是凶多吉少了。

閻璃看著夏錦華,道:“單憑錦華說了算。”

夏錦華也正思慮著,她放了那一把火,已經告知了上麵的人,下麵還有活口,刺客和司空絕兩方麵的人都定然看見了,現在定然在往那煙火之中趕來。

若是能早一點遇見司空絕等人,那便是逃出生天了,但若遇見的是那刺客,那便不妙了。

若是這般走下去,一切全憑運氣,首先遇見誰的可能性都有!

夏錦華將自己的疑慮說了出來,眾人便都是一番靜默,她又道:“而且,我擔心的是,此番皇上出事,朝野震動,很可能還有第三批,甚至是第四批人進來摻合此事。”

那閻璃當這個皇帝得罪的人不少,那刺殺之人不知道是何方來曆,但是能這般大搖大擺地帶著大批人闖進皇家獵場之中,定然來頭不小,很可能是唐教之人。

除了唐教,朝中也不少人蠢蠢欲動著……

若是隻有自己這幾人便罷了,偏偏多了這狗皇帝,像坨屎,招來的盡是些窮凶極惡的蒼蠅!

夏錦華有些後悔了,撈起這狗皇帝的時候,應該一腳踩下去,讓他那口氣也斷了,一了百了,自己也好逃出生天。

但平心而論,閻璃雖然混賬而且騙奸未遂,但不失為一個好皇帝,而且這蒼洱國少了他,注定風雨飄搖,夏錦華和司空絕這對暫避的夫妻已注定了要隨風零落,所以現在這狗皇帝還不能死!

夏錦華便勉為其難地將他給帶上了。

一行人暫時地休息了一番,柳成龍著實是走累了,一個人走不算,還得負重,幸虧他練過,不然早趴下了。

他知道閻璃就是皇帝的時候,也是大吃一驚,實在是沒想到啊,閻璃竟然是二狗子的親戚。

那麼那二狗子究竟是什麼身份呢?

一參軍,立馬得了重用,被鎮南王收為義子,成了將軍,回朝又做了皇帝的貼身紅人。

柳成龍不知道,也不想去探究了,隻想背著那腿腳不便的皇帝,走出這片荒無人煙的森林。

此時聽見夏錦華等人在討論,他也不禁道:“不日我們便原地等候吧,找個地方藏好了,等他們來找我們!”

夏錦華閻璃和閻羅三人也覺得這辦法好,畢竟對方人數不明,他們若是貿然走下去,誰知道會遇見誰。

還不如找個地方躲起來,讓一個人隨時來這河邊看看,若是救兵來了,便出來相認,若不是救兵,那便藏好。

如今,這辦法算是最穩妥的了,夏錦華等幾人便進了那森林裏,東摸西找,找了半天,才看見遠處一個山崖,離那河流不遠,而且位置不錯,居高臨下,遠處的風景一目了然。

那山崖半壁凸起了一段,正好可以避雨,而且還有幾塊大石頭在列,可以遮擋視線又便於觀察。

眾人便將暫時的位置定在了這裏了。

一定下來,眾人便忙開了。

要走到那山崖,必須得過一個幹涸的水溝,那水溝也是十分深的,人若是跌下去,得半天才能起來,夏錦華等人也是繞路而來,便因地製宜,砍了草木,將那水溝給草草地隱藏了,外人不知,一來便可能踏入那水溝之中。

這地方,可是有無數的財狼虎豹,防人,也要防野獸。

柳成龍照顧著閻璃,夏錦華和閻羅便出去將那附近的一從竹林砍了一些來,用刀子削尖了做成了竹刀,往那坑裏埋去,一會兒時間,那長長的一道坑裏麵竟然已經埋滿了削尖的竹刀,不管是人或者是野獸,掉下去隻管腸穿肚爛,死相淒慘。

等做完的時候,夏錦華的手上已經全都是各種各樣的口子,她從那山崖上下來的時候,手給磨破了,方才削那竹刀,手上又多了幾道口子,此時正淌著血,夏錦華正將手指裏麵的竹刺挑出來。

縱然整隻手都已經是鮮血淋漓,但她依舊是麵不改色。

閻羅外出去尋找可以吃的東西來,夏錦華則是留在那山崖之下守著,柳成龍找了些幹樹葉來,給閻璃鋪了個簡單的床,也給夏錦華尋了一些來。

這個時候還不宜生火,生火便暴露了他們的藏身之地。

等閻羅提著已經殺好洗幹淨的兔子回來的時候,那柳成龍已經那山崖下麵鋪好了幹樹葉,旁邊已經堆好了一堆幹柴。

夏錦華坐在那幹樹葉之上,總覺得紮屁股得很,但總比坐在地上強,有點想念她的小帳篷了,那是可是她親手打造的,不漏雨還防潮的露營必備帳篷。

等到晚間月落西山之後,山間已經開始起霧的時候,眾人才開始生火,將那兔子肉給烤在火上。

這打柴鋪床烤肉的事情都是柳成龍一個人幹了,還幹得很不錯,夏錦華忽然覺得,柳成龍當真是個有煮夫的潛質。

兔子肉沒作料,但好在鬆軟可口,火候剛好,眾人也都餓了,便也不分君臣,狼吞虎咽地吃了個飽。

這四人,閻羅和夏錦華負責了安保工作,柳成龍負責後勤,閻璃那大爺,便負責享福——當皇帝真好!

夏錦華由衷地羨慕著。

吃完了晚飯,已經是深夜時分了,夏錦華與閻羅商量著,由他們兩人輪流警戒,閻璃和柳成龍休息。

閻羅值第一班,在那石頭後麵持刀站著,隨時戒備著周圍的情況,一旦風吹草動,便通知山崖下麵的其他人,從另外一條小路逃走,那後麵都是密林,很容易藏身。

那山崖下,眾人圍著火堆睡去了,火堆還在旺盛地燃燒著,旁邊的幹柴都是足夠的,夏錦華蜷縮在一處,就著那火光入睡,前麵暖和了,背麵還是涼涼的,但她卻嫌棄不了了。

柳成龍白日裏背著閻璃走了一段路程,此時也是沉沉地睡去了,閻璃卻無法入眠,一閉眼便想起了那殺手。

這些殺手,似乎不是唐教之人,他們是何人?

他翻個身,便看見夏錦華睡在自己的對麵,對著那火堆,火光照得她的臉紅豔豔的,一眉一眼落在閻璃眼中都十分如此清晰,似乎是透著別樣的光澤,吸引著閻璃傾心。

夏錦華蜷縮著身子,似乎是冷極了,手腳都縮著,這山間的晚間,溫度還是十分低的,閻璃不禁心跳,若不是自己,她也不必受這委屈。

他慢慢地挪動過去,將自己身上披著的那件衣裳給夏錦華蓋了去。

誰料他剛一到夏錦華的身邊,便見夏錦華那閉著的雙眼猛然睜開,眼中曆光乍現,忽然便按劍而起。

‘蹭——’

劍已出鞘,那亮光一閃,刺了閻璃的眼,忙道:“錦華,是我。”

夏錦華方才那行為都是下意識的,她警惕一向很高,偶爾有個風吹草動,都能驚醒她,特別是在這般的情況之下,神經繃緊不同尋常,一聽動靜便按劍而起,差點將閻璃給一劍刺了。

見是閻璃,夏錦華鬆了一口氣,收劍,道:“皇上,您早些歇息吧,他們明日便能趕到了。”

閻璃笑道:“錦華,你也早些歇息吧,那外麵便由羅弟去守著,你是女兒身如何能受這罪。”

“不用,”夏錦華一口回絕,不想跟閻璃多說半句話似的,道:“皇上,閻羅世子白日也是勞頓了一天了,這夜該是兩人輪流來守。”

說罷,便已經起身,往那外麵而去,閻璃忙拉住了那手:“慧靈,朕命令你坐下!”

他媽的,狗皇帝,都落難了,還不忘擺譜!

夏錦華還是無奈地坐下了,冷冷道:“皇上,有何吩咐?”

閻璃見她那一雙小手,已經滿是傷口,隻是簡單地用了碎布條包紮一番,還是血跡斑斑,不禁越發的心疼,將自己的衣服與她批了:“外麵夜冷,你別出去了。”

夏錦華忙將那衣裳退還給了他,別過了臉去,道:“皇上,世子白日已經很累了,我要去替他了。”

閻璃卻將她的手牽了起來,放在手心裏,似乎是心疼,似乎是憤慨,長歎一聲,道:“都是我不好。”

“皇上無需自責,隻有皇上您平平安安,蒼洱國人民才能安居樂業。”夏錦華冰冷地道,嘴臉如同那些個大內侍衛般的冰冷,完全不給這閻璃留半點情麵。

閻璃靜默著,卻不肯放了夏錦華的手去,這一路走來,夏錦華都不願意跟他說半句話。

難道,命中注定了,自己與夏錦華無緣嗎?

閻璃從來不相信命運這東西,當年的自己,勢單力薄,不也照樣在那血雨腥風的皇位之爭之中成功上位嗎?

所以說,隻要有心,沒有辦不到的事情,天下都得到了,何況一個女子那小小的心?

他看著夏錦華的容顏,那眼中有著夏錦華從未見識過的貪婪和勢在必得。

這狗皇帝,還不死心!

夏錦華忽然便甩了他的手,往那外麵去了,將閻羅給替了進來。

閻羅進來,見閻璃一人坐在那處悵然若失的模樣,他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方才他已經在外麵聽了許久了,雖然他也不想聽,但是那距離也著實是近了些。

“夜寒露重,她一個女子外麵如何是好,你將這衣裳給她送去吧!”閻璃將自己的外衣遞給了閻羅,也知道夏錦華是在避著自己,不再強求,閻羅出去,將衣服給了夏錦華披著。

說實話,夏錦華還真是有些冷的,那石崖之下有石頭擋風,還是火堆,但是在那外麵,冷風直吹,渾身打顫,閻羅將衣服給了她之後,她也不拒絕,便直接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