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無數的暗箭的之後,放箭的人也出來了,統一的服裝,竟然是禁軍之人!

“太好了!有救了!”柳成龍歡呼道,便要走出那巨石,但才走出一步,便同時被三隻手給拉住了。

閻璃閻羅和夏錦華都是態度一致的,互相交換了眼色,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但是未曾走出那巨石。

“你們先走。”閻羅推一推夏錦華等人。

夏錦華擔憂地看了一眼他肩膀之上的傷勢,還是催促著柳成龍背著閻璃,借著巨石的掩護,逃入了灌木叢之中,朝密林之中走去。

柳成龍不時回頭,還是不明白,為何禁軍都來了,還不出去相認?但看他們如此凝重,還是早些跑的好。

等夏錦華等人離開之後,閻羅按住了肩膀之上的傷口,那箭頭已經被他生生地拔了出去,箭頭設計得異常惡毒,竟然有倒鉤,他生生地被勾去了一大塊肉,此時忍著那鑽心的劇痛,他高聲道:“來者何人?”

禁軍已經開始慢慢逼近了,衣服雖然熟悉,但是那麵卻陌生得很,至少閻羅這禁軍的統領是不認識的。

那人高聲地道:“世子爺,我們是禁軍之人,特來護駕,皇上可在那處?”

但是那些禁軍卻在慢慢地靠近,手中的弓箭又不動聲色地舉了起來。

閻羅咬牙,麵上全是汗水,咬牙回道:“皇上便在此地,你們還不速速來護駕!”

但說完這話,他立馬就地一滾,忍著劇痛滾出了老遠,又翻身而起,便借著那灌木叢的掩護,遁走了。

他剛一離開,無數的箭矢便往那巨石去了,若是呆在那裏的人,瞬間便能成為一堆刺蝟。

箭矢之後,那巨石後麵再也沒有聲音了,禁軍領頭之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著,身邊那幾十個禁軍也在慢慢地靠近。

“皇上?”禁軍首領喚道。

無人應答。

“世子?”

還是無人應答,那人往前走了一會兒的路,才看見了那巨石後麵,已經早無人了。

隻是一灘血跡,蔓延著進了茂密的樹林之中。

“他們有傷,跑不遠的。”那頭領惱恨地道,指揮著眾人追了上去。

眾人循著那血跡追了上去。

閻羅捂著那箭傷,已經是血流如注,他麵色蒼白,腳步也開始虛浮了,但還是咬牙,撐著最後一口氣逃向了密林的深處。

他幾乎都開始出現幻覺了,眼前一陣青黑,腳步變得異常沉重,真想倒下去,來一個酣暢淋漓的深眠,忽然手被人抓住,一抹冰涼落在手臂之上。

“舅舅!”是夏錦華在喚他。

原來是夏錦華閻璃柳成龍三人,正從一個茂密的灌木後麵探出頭來看他。

見閻羅滿臉的汗水,臉色是非同一般的蒼白,夏錦華有著不詳的預感,他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

閻璃看見閻羅那般模樣,也是感傷,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子過去,閻羅看了一眼眾人,未曾停留:“你們躲開,他們很快便追來了,我引開他們!”

說罷,便一瘸一拐地朝那更深處的密林去了,閻璃忽然出聲道:“羅弟!”

閻羅回頭,看了看閻璃,蒼白的麵容之上帶著幾分一去不回的悲壯。

這一去之後,禍福難測!

閻璃用那蒼白的指,握了一下那已經浸滿了鮮血的手,閻璃忽然笑道:“我會記住你的。”

閻羅一點頭,時間緊迫,他不敢停留半點,已經轉身去了,片刻便消失在了樹林的深處,一路之上,都是他的血跡。

夏錦華等人在躲回了那樹叢之後,閻璃悵然若失,夏錦華按劍而立,注意著樹林之中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那背上的傷口完全裂開了,火辣辣的疼著,但是錦華已經快要麻木了,便任她疼著。

幾人躲在灌木後麵,五狗子也是靜悄悄地臥著,也不發出半點聲音。

一會兒,才聽見了一波腳步聲,就在眾人的不遠處,夏錦華從那樹葉的縫隙看出去,見那對方幾十個人,聲勢浩大,帶著弓箭刀劍,都是禁軍打扮。

一人低頭看見了草叢之上,見那處還有殘餘的血液,道:“有血跡,這邊!”

眾人追著那血跡去了,湧向了閻羅消失的地方,夏錦華一動不動地看著眾人消失,忽然便淚流滿麵。

直到那腳步聲消失了許久之後,夏錦華才敢動了一動,發現握著刀的手已經麻木了,有血跡順著手指往下滴著。

背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她坐下了身子,也開始頭腦眩暈,或許是失血過多的原因。

閻璃看著夏錦華那後背之上猙獰的傷口,心痛難忍,甚至是有些無法呼吸的感覺,不禁低聲道:“錦華,你過來,我幫你處理傷口。”

“暫時不用,我還能撐一會兒。”夏錦華咬牙道,看柳成龍,似乎是已經呆了,大概還是想不通為何方才那些人明明是禁軍,卻來意不明。

夏錦華不敢將背靠在任何地方,默默地要咬咬牙,又開始眩暈了。

絕對不能暈,若是暈過去了,可能便真的永遠留在這裏了!

她抬頭,看那五狗子,見他們已經很近飛得很近了,想來司空絕便在這附近了,可能喊一嗓子就能聽見。

但是那批來曆不明的禁軍還在附近,夏錦華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她喚過了五狗子來,拍拍它的腦袋:“快去將你的主人帶過來!”

五狗子聽之,飛快地奔了出去,朝著那四狗子的方向奔去。

夏錦華坐在那原地,用了一柄刀,將自己的身形穩定了,盡量不讓自己倒下,但是背上的傷口還在不斷有溫熱的液體在滲出,她根本止不住。

她精神恍惚,差點便暈過去了,幸得耳邊傳來柳成龍的聲音:“三升,堅持住!”

夏錦華搖搖腦袋,強撐著身子不倒,但是渾身的生命力都似乎在不斷地消失似的,在不斷地誘惑著她向前倒去。

不能倒,不能倒!

夏錦華咬著自己的舌頭,一點腥味傳入了口腔之中,刺激得她精神一震,忽而,便感覺自己逐漸冰涼的身體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一雙手正撫摸著她的長發。

一股尊貴龍涎香灌入了鼻子之中,使得她的睡意越發濃了。

耳邊有男人的低聲呢喃。

“對不起——”

夏錦華還保持著意識的清醒,但一時之間,竟然覺得那懷抱竟然如此溫暖,竟然不想離開。

似乎有一雙冰冷的手已經在自己的身體之上撫摸,一寸寸的肌膚慢慢地染上了冰冷,那雙手,正拉著自己往那未知的世界而去,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生死存亡之際,夏錦華的腦海之中忽然便是一陣靈光,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或者是這些記憶被封存了,被遺忘了,但現在經受了這刺激,便忽然湧現而出,占據了她的大腦。

她想起來被原身夏錦華所遺忘或者是說封存的記憶,那麵自己親手繡下的手絹,那上麵一針一線,都是她親手縫下,聽說,那手絹最後出現在了皇宮的廢物堆裏麵,被運出了城了。

深宮之中,皇帝做個什麼,馬上就被人知曉,即是那個時候,閻璃還隻是太子,可是他的一言一行都有人默默關注著。

比如,閻璃收了哪家小姐的東西,又是如何處理的,幾天之內,便能傳到夏錦華的耳朵裏。

是她,她一針一線修好的手帕,被閻璃當垃圾處理了。

也記得那個閻璃送給自己的番邦進貢珠寶,便是後來宜陽公主通敵叛國的證據。

疼愛自己的外祖母一家,便是因為那一件珠寶被滿門抄斬。

那日,血染京城,外祖母,外祖父,舅舅,表兄表姐,所有人都死了,她還不明白,為何一夕之間,世事竟然如此無常。

夏錦華忽然強撐起了身子,問閻璃,“當年,是你故意的,對不對?”

當年,正值蒼洱國與一個邊陲蠻夷開戰,乃是宜陽公主的駙馬和兒子領兵前去平定,凱旋回京之後受先皇封賞,宜陽公主一時風頭無兩。

但沒想到,宜陽公主大壽的壽禮之中,竟然有那蠻夷一族的鎮族之寶。

宜陽公主裏通外國的罪名便這般坐實了。

閻璃的心一震,他知道夏錦華問的是什麼,竟然不知從何而答,但最後,還是毫無隱瞞,低聲道:“是。”

夏錦華忽然笑了一聲,但卻什麼也沒說。

事情已經過去了,所有的局麵已經定下了,宜陽公主還是死了。

那是皇位爭鬥,或許宜陽公主幫助那三皇子的時候,所使用的手段,比閻璃還醜惡也說不定。

夏錦華隻是隨便問起而已,或許是為了那原先的夏錦華問的吧。

被人利用的滋味不好受啊!

閻璃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他知曉,這件事情,遲早是瞞不過夏錦華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夏錦華依舊是強忍著,保持著清醒。

“錦華,我錯了,你願意給我機會嗎?”

夏錦華又笑了一聲:“皇上,皇位之爭沒有對錯,隻有勝負,錦華無話可說,若是皇上您內心有愧的話,放臣婦和夫君一條生路吧!”

閻璃的心,似乎是被淩遲了一遭,又想說什麼,但卻忽然他抱著夏錦華,身子一偏轉,一道惡風擦著兩人便過去。

一隻箭矢突如其來,掠過了夏錦華等人,插在了地上,沒入了一半,將柳成龍給嚇得一退。

下一刻,便看見兩個禁軍衣飾的人慢慢地朝閻璃等人走來,臉上帶著陰森森的笑意。

閻璃將夏錦華護在了身後,冷聲道:“大膽,朕在此,還不速速來護駕!”

那兩人互看了一眼,忽然便笑了,一人直接拔刀上前,“皇上,屬下等這便來護駕了!”

但是卻分明舉起了刀,柳成龍嚇了一遭:“你們簡直是大逆不道,竟然敢做出弑君之事!”

那禁軍‘嘿嘿’一笑:“皇帝不一定非得他來做!”

一把刀已經橫在了閻璃的麵前,閻璃緊盯著那人,目眥欲裂:“若是朕有回京之日,定不饒恕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