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之中,主人房間之中,已經開始焚香,燃起了嫋嫋的香氣,熏蒸得這房間之中都有些淡淡的霧靄,那霧靄輕紗之下,可見房中的一律事物都擺放得整整齊齊,那紅漆沉香木書桌,那雕花梳妝台,那雕刻著仙鶴起舞的架子床,床上的兩床鴛鴦被,無不是整整齊齊,也彰顯出了主人家一絲不苟的性子。
此時,這房間的主人一坐一立,陽光透過那玻璃窗戶,送進來兩道相攜的剪影,一陣陣暖心的歌謠傳來。
“我有一個家,家裏有個他,即可麼麼噠,又可啪啪啪,給他洗內褲,給他生娃娃……”
司空絕覺得這歌詞實在是絕妙,微闔著眼,竟然聽得有滋有味的。
夏錦華正站著,手中握著一並溫涼的象牙梳子,正給司空絕梳頭,這個時代的男人都是留長發的,從小到大,若不是出現什麼迫不得已的事情,都是不剪頭發的,隻做一般的修剪。
司空絕的頭發都已經長到了及腰了,根根青蔥,比夏錦華的還水潤。
夏錦華正哼著歌兒,將他的頭發梳在了後背上,用剪刀輕輕地修剪著那發顛之上不可避免的幾根枯黃的發尖。
將那頭發剪得整整齊齊的時候,夏錦華才放下了剪刀,將他的頭發梳著豎在腦後,用了發冠束好了,端詳一遭,覺得不錯,見司空絕正閉著眼睛,似乎是一臉享受,修長的睫毛在眼瞼之下印出了兩道陰影,劍眉挺立,果真是像劍一般的帶著殺氣,皮膚有些微微的古銅色,卻帶了幾許男人該有的氣概,曬黑的古天樂那一型的。
不過夏錦華私心覺得自家的男人比古天樂帥!
夏錦華看著那鏡中的美少年,再看看身邊的美少年,十分滿意自己的成果。
她自己已經裝扮完畢了,穿了一身貴族婦女穿的四合如意團雲暗地妝花長襖,下裙是盤龍翔鳳暗紋織金馬麵裙,頭上戴了一整套的珠翠,司空絕也穿了一身蔥綠色雲肩通袖圓領袍,兩人站在一處,無不是貴氣逼人。
司空絕這才睜開了眼,雙眼宛若是燦星般的,有光芒一閃而過,看向了鏡中的一對璧人,見那女子嬌俏如花,眼含春波地看向了身前的男人,一副舉案齊眉的繾綣畫麵,看得他心醉,真想將所有的畫麵都停留在這一刻。
他忽然一出手,將夏錦華給摟到了懷中去,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著,狠狠地便欺身而上,衝著那鮮紅的唇瓣便親了一口。
“討厭!”夏錦華一推他,羞澀難當,見他唇上已經印上了一點口脂,忙用手絹給他擦了幹淨。
司空絕還想親,夏錦華忙伸手一推,“時辰到了,該走了。”
司空絕幽怨地看向了那一邊的沙漏,宴會的時辰已經到了,他們是主人,該是出場的時候了。
夏錦華已經起身去,將自己的包包拿出來,補了口脂,便與司空絕一道出府去了。
今日的兩人都是光彩照人的模樣,不如以往那般隨便,已經拿出了正式的派頭來。
眾人都道,將軍府和夫人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兩人坐了馬車,往宴會的櫻花園去了。
一路無語,兩人似乎都有心事,但是那緊緊纏著的手卻從沒有放開過,直到馬車一停,南極道:“頭兒,到了!”
司空絕就要起身,但夏錦華的柔夷卻忽然將他一拉,抬起頭看他:“絕哥,我們還是回去吧。”
司空絕笑笑,道:“夫人,該來的遲早會來的。”
他的身份遲早暴露,不過時間問題,不如便主動暴露吧。
見夏錦華還是滿臉的擔憂,畢竟司空絕在三國之中的風評並不是很好,他殺伐果斷,殺了太多的人,怕是到時候……
司空絕狡黠一笑了:“難度夫人是怕為夫的如花美顏被人瞧了去,讓人惦記上了不成?那為夫下車去,抓把灰塵摸摸臉再去。”
夏錦華低頭掩唇一笑,接了司空絕的手去,司空絕便牽著她下了馬車。
當她踩在那凳子之上,看著那櫻花園門口來來往往的高官貴胄,心中七上八下的,但觸及司空絕那溫暖的目光,她深呼吸一口,定下心來。
罷了,去吧!
誰敢說她老公的一句壞話,斷她丫的廁紙!
兩人並肩往那園中走去。
眾人隻看見一對璧人並肩而來,男子俊逸風流,女子明媚絕色,真真是一對兒,夏錦華的容貌眾人已經全然知曉了,但是她身邊的男子眾人卻是眼生得很。
見那男子著一襲暗色衣裳,氣質內斂,雙目之中似乎是帶著八分疏離一份冷漠和半份神情半份愛,那半份神情半分愛自然是給了身側的女子,其餘的九分疏離和冷漠,便給了這個世界和眼前的眾人。
當然,眾人看到的,盡是他的冷漠。
見那人走來,眾人似乎是覺得迎麵一陣風,風過,汗出,心顫,有種無形的威勢在蔓延,壓得人心靈不安。
似乎是隻要那人看上一眼,靈魂被那幽深的瞳仁給吸走,墜落如無底的深淵,縱然是那見多識廣的老人們,也看不透此人了。
聽說,那便是鎮南王的義子‘鬼麵將軍’閻絕!
難道果真是如現在京城中的傳言,那將軍的容顏已經醫治好了,成了翩翩濁世的佳公子?
夏錦華帶著親和之中帶著疏離的微笑,隨著司空絕走入了園中,眾人前來迎接,已經有膽大的上前來驚異道:“難道這位便就是閻將軍?”
司空絕點頭,那人驚恐,眾人更驚恐,想起鬼麵將軍曾經的容貌,滿臉的疤痕,甚至整個眼皮都被劃開了,整張臉扭曲醜陋,而眼前,分明是一個年輕英俊,世上少有的青年英雄!
層層疊疊的驚歎聲傳開去,眾人都圍了過來,瞧看著此時的司空絕,一時間,各色的驚豔和嫉妒的目光層出不窮,但更多的是愛慕,和對他身側夏錦華的嫉妒。
分明那是一對天造地設,但總有人認為,天造若是他,地設便就該是自己。
見眾人那疑惑的眼神,夏錦華微笑著道:“夫君曾經滿臉的疤痕,多虧了使用了錢家回春堂裏麵,最新的那一款藥膏才開始逐漸好轉,這款藥膏祛痘不留痕,疤痕去無蹤,效果特別好,適合任何膚質,任何年齡段的人使用,你們看,夫君使用了三個療程,才半年不到的時間,滿臉的疤痕便已經好了,不僅好了,皮膚還很光滑呢。”
司空絕也配合著露麵,讓眾人三百六十度地圍觀,好顯示出那藥膏的神奇威力來……
眾人驚歎,原來是錢家回春堂裏麵出的膏藥!
“現在買的話,還有八折優惠哦!”夏錦華笑吟吟。
便是這兩句話,錢家承辦這宴會便少要了她三分之一的錢,夏錦華說——那是代言費!
司空絕代言你們的膏藥,就該給錢!
就因為司空絕往那兒露臉一站,錢家的回春堂第二天大門都被擠破了……
鎮南王和世子都不在,帶領大軍遠征去全國各地拔唐教的據點了,今日是王妃和郡王閻茗前來道賀。
“義兄!”閻茗衝著司空絕招手。
司空絕便朝閻茗那處去了,看見閻茗,夏錦華厭惡地瞪了一眼,閻茗也知道夏錦華正記恨她,也不敢多說話,跟在司空絕身邊去了。
宴會便是男人一幫,女人一幫,男人們彙聚在一處高談闊論,女人們聚在一處嘻嘻哈哈,各有各的天地。
今日來的人很多,貴族女子也很多,但是夏錦華卻似乎是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伴兒,她唯一可以說話的兩家小姐都進宮做了娘娘,不可能出宮來赴宴。
幸得今日閻芳染也來了,她可算是正經的郡主,也能來這宴會,但是她也沒多少能說話的伴兒。
她本來是庶女,這些嫡女從心底看不起庶女,從來不帶她玩兒,而且她也很少參加這種宴會,實在是不習慣。
幸好有個李欣格,兩人還算是有些共同語言。
夏錦華卻發揮出了前世自己混跡各個圈子辦案的本事來,左右逢源,如魚得水,誰家的小姐夫人,問個名字,一次就能記住了,妙語連珠,逗得眾人時而便一笑。
眾人這才知曉,慧靈郡主果真是如傳聞之中的那般,大度謙和,卻又不失威嚴,真真是個能人。
話過三巡,便有夫人將那話題扯到了司空絕身上來了。
“閻將軍如今已經二十多了吧。”一位全身富貴的夫人似乎是無意提起,問道。
“恩,夫君已經二十又二了。”夏錦華微笑著,明明是敷衍,但卻不著痕跡,令人尋不出半點不暢快來。
那夫人眼珠子一轉:“二十又二了,我家老爺這個年齡啊,長子都開始上學堂了!”
艸!
夏錦華心中默默地罵著,你早婚早育,關老娘鳥事!
但她還是帶著一股的笑意:“那是夫人福氣好!”
眾人眼巴巴地看著她的肚子,又有人道:“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夫人可是要抓緊時間了,得有個子嗣才能拴住男人的心。”
“若是男人沒有子嗣,如何能算是成家,就算是嫡妻不出,妾室也該是有所出的。”
有人幹脆直白地道:“我看將軍後院之中人丁稀薄,娘家三小姐如今才十六,端莊賢淑……”
一見有人出口了,眾人也忙不迭地將自家的女兒介紹來:“我家敏兒,如今已經到了婚假的年紀了,自小苦學琴棋書畫。”
“我那夢兒如今也才是十五歲,正是談婚論嫁的最佳時期……”
夏錦華還是一直微笑著,看著各家的夫人推銷自己的女兒,這些夫人可都是有來頭的,肯定是不樂意讓自家的女兒做妾的,很大可能,是想夏錦華有自知之明讓出嫡妻之位,讓自家女兒鳩占鵲巢!
看著眾人推銷,夏錦華隻是微笑,不說話。
送妾入門,沒門!
沒看見將軍府門口豎的牌子嗎?
待得眾人都將自家的女兒介紹完畢,等著夏錦華挑選回去做妾,好早日將她這個嫡妻給搞下台,等待著夏錦華點頭的時候,夏錦華卻從包包裏拿出了一盒藥膏來。
瞅著其中一個夫人的皮膚道:“喲,王夫人,我瞧您這臉上有痘印啊,都許多年了吧,不如試試這個藥膏,錢家回春堂出的新藥,塗在臉上,能祛痘消腫,美容養顏,將軍臉上的疤痕,就是用了這家的膏藥才痊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