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燁覺得新奇，仰著脖子往人群又多看了幾眼，那幾個雜耍的人現在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
隻見有個大漢躺下，兩個人費力的抬起大石塊，放在他胸口處。還有個人舉起大錘子，作勢就要往大石塊上錘。
陸燁膽怯並不敢直視，害怕的閉上眼睛。卻又下意識的留了一道縫，心裏既是懼怕又是十分好奇，那人會沒事嗎？
圍觀看熱鬧的百姓也倒吸一口涼氣，屏氣凝神。錘頭落下，石塊碎了，那人卻毫發無傷的站起身，紮了個馬步，長喝一聲。
人群裏發出此起彼伏的鼓掌喝彩聲，有個垂髫小童手裏捧著個銅盤，口中熟稔的念叨：“各位大老爺們，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原先那個紮馬步的大漢，則是抱拳，中氣十足的開口道：“諸位，兄弟我行走江湖混口飯吃，初來駕到貴寶地，承蒙諸位捧場，我這獻醜了。”
圍觀的百姓有些則是躲避小童，無視他。有些則是往銅盤裏扔了一枚銅板，小童立即向扔銅板的人鞠躬致謝，“多謝大老爺，老大爺心善。”
“爹？”陸燁瞧著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孩童，穿著半舊不新的褐色粗布衣裳，臉蛋也灰撲撲的。小小年紀就隨著父母出來謀生，相比之下，自己錦衣玉食，府裏頭那麼多下人伺候著，當真是無比幸福了。
陸景沉將陸燁小心翼翼從肩頭抱了下來，讓他站穩。目光掠過他腰間垂掛的荷包，那銀波上躍起的紅鯉，似乎有些胖乎乎的。
也不知這荷包出自誰手？
等小童終於走到他們這，陸景沉直接給他一塊碎銀。
“多謝大老爺，大老爺好人有好報，上天會保佑您一家老小。”小童向陸景沉鞠了一躬，將銀子緊緊的攥在手心，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陸燁扭頭把臉埋進阮婉身上，抱著她的大腿。
“怎麼，害羞了不成？”阮婉半蹲下身，幫小包子整理有些褶皺的衣擺，一邊輕聲問道。
“才不是，”陸燁悶聲道：“就是覺得他好可憐，和我差不多年紀，卻已經拋頭露麵，跟隨父母為生計奔波。”
阮婉沒想到陸燁有這樣的感悟，一時怔愣住了。小包子不過是三歲孩童，思想竟比比同齡孩子要老成許多。
“人各有命，不是每個人都能吃飽飯，有個無憂無慮的童年。每個人的將來要走的路都不同，你覺得他可憐，指不定將來他還能發跡呢。”阮婉柔聲道，摸了摸陸燁的發心。
“唔。”
“那咱們走吧。”陸燁依依不舍的多看了那孩童幾眼，他端著銅盤，有人扔銅板落盤的“鐺啷”聲響，清脆可聞。他鞠躬的動作熟稔的教人心酸。
隨後陸景沉給陸燁買了他想吃的那些零嘴，但陸燁一直是垂頭喪氣的，興致缺缺。
“我不想吃那些東西了，爹，我不餓。”陸燁搖了搖頭，扯住陸景沉的袖子，低聲細語說道。
大抵是因為那孩童小小年紀就懂得人情世故，而自己想要什麼，都是有人眼巴巴的捧上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陸景沉垂眉斂目，唇角微微勾起，揉了揉陸燁的頭發，緩聲道：“現在你總曉得，你得日子是何等舒坦，還敢隨意浪費糧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