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蘇沉香到禦景堂,門店隻留著半爿門開著,一些夥計大夫都回家過年了去。這幾日藥堂冷冷清清,幾乎隻有張倔頭一個人。蘇沉香去時,張倔頭坐在平日診脈的桌上飲酒,桌上擺著冷清幾個盤子。
蘇沉香輕歎,將手中食盒放到他麵前,沒有好臉色:“徒兒還給師父拜年啦!祝師父新年安康,稱心如意,福泰安然!”
食盒重重放在桌上,張倔頭“嘿嘿”一笑,不當事:“小女娃,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顯然他已喝了一些,不知道一個人在這裏坐了多久。蘇沉香一陣心酸,張倔頭和前世的自己,還多少有些相似,冷冷清清,孤寂模樣。
縱然許多人傾慕他的醫術又如何,醫名遠播,卻敵不過冷清時候。
蘇沉香將食盒打開,依次從裏麵取出大閘蟹、鹵豬肉、清燉山雞、兔脯肉、豆豉鯰魚。一時間,原本寥寥無幾的桌麵被擺的滿滿當當。張倔頭一下歡喜:“哎喲,我也能享享福了,這麼多的菜……”
“是我親手做的。”蘇沉香坐在他對麵,托著下巴衝他一笑,“師父,您嚐嚐味道怎麼樣?”
“嘿嘿……”張倔頭也不拿筷子,直接撚起來吃,味道是不錯,他這麼多年,行走大江南北,吃過美食不少,但這些菜,總有些不一樣。
蘇沉香有些得意:“比其他人做的好吃吧,師父,我可是有了一個賺錢的好辦法,但是,要師父你幫忙才行。”
“什麼好辦法?”張倔頭冷哼,沒理會她。蘇沉香眸子一沉,隻低聲歎道,“師父,我知道,你早就瞧出來我不是什麼貧寒子女,若是你答應肯幫我,我便把事情從頭到尾都講給師父聽。師父,好不好?”
她以為這般一說,張倔頭會立即應下。沒想到張倔頭放下酒壺,看向她:“你要我幫什麼,直說就行,至於你講不講你的那些事,我知不知道都無妨。”
聽得他如此一說,蘇沉香眉梢一喜,湊到他耳邊悄然說了起來。張倔頭眉頭蹙起,不可置信的看向她:“這可是你的主意?”
“自然是。”蘇沉香抿唇一笑,歪頭看他,“你徒兒難道不像如此聰明的人嗎?”
她在張倔頭麵前,從來無需隱藏自身情緒。她相信,他能尊重她。果然,張倔頭點頭應下:“這事成了,日後收益,五五分成。”
“呀。”蘇沉香一驚,她還想著師父六她四呢,沒想到師父這麼爽快。她眯眼,笑道,“好,若是實在紅火,再給師父多分些也不遲。”
張倔頭悶哼,不多做解釋。兩人還欲說什麼,門外一陣喧嘩,有人歡呼有人大喊。不知是什麼熱鬧事情。還有人敲鑼打鼓。
蘇沉香顰眉,起身出門去看。
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鬧的很,都在大喊:“將軍要出征拉!將軍要出征拉!”
蘇沉香驀地想起他昨晚說過的話,他說,明日我便出征了。
西陲邊境如何風險,世人都知。他卻說得那樣雲淡風輕。一陣鑼鼓喧天,隻瞧著兵馬遙遙而行,正朝著這邊走來。
他在正中,穿著盔甲,她從未見他穿上盔甲。此時的他器宇軒昂,眸子沒有一絲懼怕。他神色有野心,有抱負,有許多蘇沉香看不真切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