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一碟花生酥,一疊杏肉脯,再加上一疊牛肉幹。
兩個女人坐在梨花樹下,一個醉意微醺,一個已是大醉。素輕塵打了一個飽嗝,一口將杯中茶飲了下去。
梨花中上掛著的燈籠被風吹的微微搖曳,蘇沉香執起茶壺,又替她倒了一杯。素輕塵“嘿嘿”一笑,是與平日裏極為不符的童真,此時的素輕塵,仿佛就是幾歲的小孩。需要人嗬護,需要人疼愛。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微微歎道,“我娘親在我生下來沒兩年就去了,我爹,又是個愛尋花問柳的人。他不敢將那些女人帶回來,卻又想生個兒子。於是,我從小就將自己當個男孩兒看待。”
素輕塵麵上浮起笑容,咧嘴,這般燦爛的笑容,卻讓蘇沉香心中一痛。素輕塵搖頭,低頭微微啜泣,“可是他覺得女孩子沒有什麼用處,就算我做的很好很好很好,也沒有!”
這是為什麼?
她眯眼,眼淚朦朧,抬起頭,一個衝天的酒嗝打出,她問蘇沉香:“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
蘇沉香自然是回答不出來的,這仿佛是他們隻認為最合理的想法,認為女子無用,於是不拿正眼瞧一瞧女子。
可是女子又如何?
女子,同樣也是人。
“你醉了。”蘇沉香一笑,將一塊牛肉幹塞到她嘴裏,“去想這些作甚,你好歹能侍奉你爹,隨心所欲。不似我,猶如浮萍,看似自由,卻身不由己。”
素輕塵麵上笑意一頓,有些可憐的看著蘇沉香,在她身上打量一番,又搖頭。不知為何她麵上有了怒意,猛拍石桌子,一臉的怒意。“不是!他願意娶你!隻待你一人好!你又如何不滿足?!”
他?
蘇沉香在腦中默了默,才知她說的是蹇青柏。他是很好,好極了。
可好似,並未說過要娶她的話,也並未,隻待她一人好。蘇沉香苦笑,麵前這個喝醉酒的人,她要如何辯解?
瞧著蘇沉香這般笑意,素輕塵臉上怒意更濃,手捏成拳,問她:“你是不信是罷?!你是不信是罷?!”
蘇沉香無力了,素輕塵硬是要她信,她,如何信?
信與不信,又有何妨?
“他不願納我為妾,隻要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寧願去昆侖雪山與狼群博弈,也不願納我為妾!”
素輕塵笑,蘇沉香已分不清,她是怒意,還是得意。
不過她說的話,的確讓自己心中一顫。
蘇沉香從未想過,蹇青柏會當著素輕塵說這般話,素輕塵,武功好,模樣好。鏢局獨女,雖不是什麼權貴,但是當妾也是委屈。她自甘墮落,當蹇青柏的妾,可是他,卻是不要。
這不是在說笑麼。
蘇沉香抿唇,眸子波瀾無驚:“你醉了,我們回房歇息吧。”
“不!”素輕塵甩開她伸過來的手,眸子裏的倔強,讓人恍然。她笑,“為何我會輸給你?為何他會那般死心塌地的為你?!竟然為你,不顧生命危險,去那種地方!”
仿佛是一連幾日的積怨,素輕塵全都爆發了出來。蘇沉香無言,知曉再說下去,隻會讓她更加抓狂。
她將茶盞放下,叫來丫鬟,將這一爛攤子,留給了素輕塵的丫鬟:“你家小姐喝的太醉,待會給她吃些蜂蜜茶,讓她早些歇息,莫要再胡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