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41 身世(七)
羅平這次坐胎有些不穩,大夫開了保胎藥叮囑安心靜養,不宜操勞,可回到家聽到跟田村長出去打聽消息的小二也說了慧君同樣的話,村裏又傳出流言,說什麼的都有,連帶著過去家窮舉債、他嫁了三家、克妻這等難聽的話也有了,因為妨礙田村長,所以都指責是洛默言連累了田翠花。事關重大,田村長也不能辯解什麼,隻好私下叫朱氏勸羅平放寬心,隻是以羅平的性子如何咽下這口氣,站在碾道中央直罵了兩天村裏嚼舌根的人,然後一咬牙一個人去了縣衙跪在縣衙的門口求見洛默言一麵,結果自然沒人理會,而最終在跪了兩個時辰後小產了,還是一灘血的孩子就這樣沒了。羅平被抬回家病倒,雖說洛家還如以前一樣繼續著,可每個人都愁雲慘淡、惶惑不安。
兩個月後。
“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在這?”田翠花四仰八叉地躺在牢房裏的幹草上。
進來一個多月了,她的頭發亂七八糟,衣服也看不出原來什麼顏色,眼睛眼屎堆積,目光麻木,兩隻手髒兮兮的,不斷地撓著身體。
洛默言好些,頭發隻是有些亂,衣服還算幹淨,臉色有些蒼白,眼睛半眯著,看不出什麼神情,之所以還保持這樣是因為除了吃東西、方便動彈外幾乎就坐在這裏,一動不動,不像田翠花,在這屁大點的地方每天不耗費完最後一點精力決不罷休,這才弄成那麼邋遢。
“要是真死在這裏那可比竇娥還冤呢!”
田翠花不知道洛默言說的竇娥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還以為是哪個典故呢。
“我死不瞑目啊!”田翠花說的那個可憐。
洛默言輕輕歎了口氣,其實這一間小小的牢房是困不住她的,可然後呢?沒罪成了有罪,落草為寇、占山為王?那隻是逼得走投無路才能做得,隻要有一線希望誰也不願意選擇那條路。再說了,還有一大家子人呢,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意氣就不管不顧。
在牢房裏呆了這麼久,唯一怕的是就這樣被關下去,不知何年何月,畢竟不管上邊給什麼結果她都可以做出相應的反應,但是要是沒結果呢,就這樣關著,她怎麼辦?
不會吧,難道上天給了一次重生就叫她蹲大獄來了?
終於這一天牢門打開,兩個獄卒叫著她們的名字。
“跟我們走!”
“去哪?”田翠花有點害怕,不會是要挨刀吧?
“走吧,沒事了。”洛默言小聲地跟她說了一句,挨刀的話不會就來兩個獄卒,態度也不會這樣。
莫非能出去了?田翠花心裏一陣狂喜,看著洛默言走到了前麵,連忙跟了上去,小意討好地問獄卒。
“兩位大姐,能否說一下,這是帶我們去哪?”
“過堂!”一個獄卒麵無表情地蹦出了兩個字。
過堂?!田翠花腳下一軟。
洛默言一皺眉,要審問了嗎?可也不像啊。
牢房昏暗無光,出來見到天日的洛默言和田翠花被夏日的風一吹,陽光一照,看到一片綠色都不禁有點流淚的衝動,這就是自由啊,自由的滋味!
獄卒並沒有把她們帶到正式的大堂上,而是一間空的屋子就退出去站在很遠的位置。
屋裏站著幾個女子,最年長的有五六十歲,最年輕的二十幾歲,都是一身黑色的緊衣,勾勒著身體的曲線,看得出每個人體態均稱,矯捷靈動,是不可見得高手。身上沒有帶著任何飾品,也沒有配武器,頭發隻是隨意地束起,向現代的馬尾辮一樣,不是很長。
見她們進來,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子向前走了一步飛快地打量了一眼洛默言和田翠花,然後道。
“誰叫田翠花?”聲音清冷沉穩,無形中帶著種威壓。
田翠花嚇了一跳,沒想到第一個叫的竟然是自己,畏縮了一下,往前走了半步。
“我就是。”
“你是怎麼去黑山頭挖金的?在黑山頭挖金看到的死者什麼樣子,如實說來。”
田翠花不敢怠慢,如實說了。
那個女子轉頭從另一個女子手上接過一卷白卷,打開。
“這些人你認識嗎?認識的指出來。”
田翠花抬眼見上麵畫著一個年紀很大的女人圖像,簡易的線條,卻栩栩如生,不過沒見過。
“不認識。”
“這個呢?”翻過白卷,原來下一張還是個女人的圖像。
不過,還是不認識。
“不認識。”
一連十張,田翠花都不認識。
那個女子也沒難為她。
“好了,你可以走了。”
走?去哪?田翠花愣了下。
“回家去吧。”女子揮揮手,語氣顯出不耐。
田翠花忙退出去,在經過洛默言的身邊頓了一下,出來本想留下等著洛默言,可跟出來兩個黑衣女子目光實在太犀利,不敢再停留半步,小跑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