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煊瞥了一眼她瞬間圓睜的雙瞳,微張的檀口,突然發覺,女人這有時候的一驚一乍,竟也十分的順眼。

“你說呢?”

輕笑一聲,赫連煊並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反而將話題又拋向了她。

夏侯繆縈卻能敏感的察覺到,他好整以暇的曼然語聲中,藏著某種一觸即發的陰戾氣息,冷冷的,像是淬了薄薄的一層冰棱,帶著銳利的邊,一不小心便會割傷旁人,甚或亦同時割傷自己。

這奇怪的念頭,一閃即逝。夏侯繆縈下意識的甩了甩腦袋,一道精光就在這一刹那陡然劃過。

“難道你在王宮裏安排了自己的眼線?”

不自覺的脫口而出,卻連夏侯繆縈自己都仿佛驚了一大跳。可除了這個可能,她再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能叫眼前的男人在短短時間內,就將她與赫連武宸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如此的了如指掌……就算是最勁爆的八卦,也傳不到這麼快,這個年代又沒有什麼竊聽器之類的,唯一最可靠的就是人的兩隻耳朵,真是叫人不往無間道的方向聯想,都不行……赫連煊卻隻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清清冷冷的一把嗓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你倒不至於蠢到一無是處……”

夏侯繆縈自動忽略了他這句明目張膽的侮辱,主要是其中隱含的內容,太過震撼,令她根本關注不到其他。

他這算是默認了嗎?他真的在自己父親的王宮裏,安排了監視的人?

“這太瘋狂了……”

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夏侯繆縈還沉浸在這巨大的震蕩之中,久久不能緩過勁來。

赫連煊望著她一副不能接受的表情,冷冷一笑,開口道:

“這就覺得不可思議了嗎?如果本王告訴你,那個王宮裏不僅有本王一人布下的眼線,你還會有什麼反應?”

夏侯繆縈但覺心口又是悚然一驚,簡直應了那句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誰?還有誰?”

夏侯繆縈聽到自己一把嗓音,震驚的都幾乎變了聲,腦子裏混混沌沌的攪成一團漿糊,一時之間難以消化這麼重口的消息。

赫連煊薄削嘴角扯開的笑意,似乎更冷,凜冽語聲,卻是透著絲絲的漫不經心,反問道:

“是呀,除了本王之外,還會有誰?”

夏侯繆縈心中驀然一動,失聲道:“你說的是赫連爍?”

赫連煊瞅了她一眼,“把嘴巴合上。”

半天,夏侯繆縈才反應過來,好不容易將張大的嘴巴,合了起來,且因為太著急,這一下竟幾乎咬了舌頭,卻也顧不得了,隻覺紛亂的思緒,猶在半空之中飄著,腦海裏更是零零碎碎的衝上無數的念頭,渾忘一切,隻剩下兩片櫻唇,微微張翕,想開口,卻是震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赫連煊望著她這明顯覺得不可思議的一副神情,竟不由的油生值回票價之感。

“很驚訝嗎?”

男人嗓音沉沉,似不著半分的喜怒。

夏侯繆縈點點頭,又搖搖頭,還是有些緩不過勁來。

“你們……”

心頭混亂,斟酌著吐出這兩個字來,夏侯繆縈本想問他“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但轉念又一想,卻覺得,問與不問,根本沒什麼差別。也許在她的心底,也隱隱清楚他們這樣做的理由,到底是什麼,隻不過不願觸及罷了。

赫連煊卻是為她的突然沉默,心中不由一動。

“在自己的父親身邊,安插監視的眼線……難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嗎?”

男人開口問道。

抬眸,夏侯繆縈定定的望向他,反問道:“你會說嗎?”

瞳色微斂,赫連煊睨著麵前的女子,涼薄唇瓣,卻是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瞧來邪肆而魅惑。

夏侯繆縈突然恨死了他這副不置可否的嘴臉,意氣一上來,幾乎想也不想的衝出口腔:

“難道你就不怕我將你們的事情,都告訴秦侯嗎?”

話甫出口,便已懊惱的要死。尤其是看到男人陡然斜瞥過來的眼神,那如沁著涼氣的溫度,令她莫名的心慌與意亂,連青蔥似的指尖,都不由的狠狠掐進了滑膩掌心,卻不自覺。